对一个自诩长得不错的女人来说,最伤人心的就是讽刺她的容貌了,而且还用的是“长得跟块荞粑似的”这种形容词,太伤人心了!
何况向晓月因为跟易连城撞衫本来心里就有疙瘩,听了安建华这么一吼,再联想到易连城戴了口罩遮住了脸上那大片胎记后的样子,心里马上有了猜测
“我穿这身不好看,你以为那个姓易的穿这身就好看?我长得像荞粑,你以为姓易的就长得像仙女?
哼,人家脸上戴了个口罩把丑都遮住了,就这么把安立东和你都迷得三魂五道的,我就不信了,有本事那小娘皮就一辈子都戴着口罩,上床了都别脱!”
向晓月转身就直奔茅厕去了,留下安建华愣在了原地。
他妈王春花还在那里跳脚骂什么都没听清,一门心思就是想着刚才向晓月说的那些话里透出来的信息
敢情那个姓易的小道姑穿的就是跟向晓月同款的衣服?还戴着口罩,这不就是他在镇上看到的那个年轻小妹儿嘛!难道真是个丑八怪?
安建华还在家里琢磨着易连城到底长得什么样的事,安立东则在青龙山上跟田家父子琢磨着开山的事儿。
过来帮忙的严二佬已经走了,安立东可以敞开了跟田老全和田家斌两人说话
“林科站的技术员可能明天下来,老全叔,斌子,原来我是这么规划的,这一片全部种植竹林,紧挨着竹林的这一片留着种桃树,到时问问有什么好的品种,直接购树苗回来。
另外我们房子后面这一块,到时候种桂花树,大量种金桂,少量种点银桂和丹桂,有树苗我们就买树苗,没树苗我们也不急,访访哪儿有老桂树,老桂树是结种籽的,到时候我们去捡种籽回来自己育苗。
再往后面,我们种银杏树——”
原来安立东说种桂花树和银杏树,田老全只以为他屋前屋后种几棵好看的,山上肯定还得选好果树种一片。
没想到安立东规划的竟然是这么大一片种那两种树种,田老全眉头不由皱得死紧“东子,你考虑清楚了?这种竹子和种桃树还有个收成,种这么一大片桂花树和银杏树不顶事吧?”
田老全当初想着的种树,是种那种高高大大能成材的树,到时候卖木材是一笔好生意,哪里建房子做家具的,还不需要几根木材了?
说得不好听点,就是打棺材也是要好木料子的,不愁卖不出去,可是桂花树和银杏树……
“桂花树和银杏树是预备做绿化景观树的,而且桂花树下面我打算散养土鸡,听说土鸡吃了落下来的桂花后,肉质会更加香醇细嫩,到时候我们打个青龙山桂花香鸡的小品牌出去。”
养鸡这是实在事,田老全没什么意见,就是种那两种树——
田家斌也不懂“东子哥,你说的绿化树,是不是就是县城里马路两边的人行道上种的那种法国梧桐?”
安立东点了点头。
“可是那法国梧桐不是种的好好的吗?而且都种了这么些年了,县里怎么可能换掉?”
昨天到县城里安立东就注意到了,人行道两边的法国梧桐已经开始老化了,等再过两年还会更加厉害。
不仅悬铃木的种籽会到处飞毛絮,而且树上会长虫子,一只只小虫子吊着丝垂下来,在下面路过的行人没注意就会正面撞上一只。
不打药水不行,一打药水又臭满一条街,而且好一阵过后又会长虫,而桂花树和银杏树这种不易长虫的就好护理多了。
安立东把理由一说出来,田家斌倒是没话说了,田老全倒是另外添了些担心“如果县里到时候要换种绿化树,那肯定要得不少吧,桂花树和银杏树这些不是普通的树,估计树苗也不便宜……”
承包山林,前期投入肯定不会少,不然的话安立东也没必要计划带着田家斌一起南下,去积累原始资本了。
“不便宜是肯定不便宜的,叔你放心,这钱我和斌子以后能挣出来的,等林科站的技术员过来了,我们先把山开了。等手上攒了一笔钱了,我想把老鸹山也承包下来。”
安立东这话一说完,田老全一口烟就吸岔了,咳了半天才抹了抹呛出来的眼泪“东子,老鸹山那地方陡,平整的地方不多,承包那儿有什么用?种东西费力啊。”
安立东不是无的放矢,今天他送易连城回老鸹山道观的路上就问了下,那种漫山长着的藤藤蔓蔓确实就是绞股蓝,连易连城也说老鸹山这地方好,绞股蓝的药性很强。
这么一块也在“绞谷”范围内的好地方,等他有了钱不承包下来,岂不是白放着可惜?
要是他现在手上能有个十万块钱,他就能把这一摊子全部都先拉起来了。
可是他现在没有,何止是没有,安立东手里的钱只有五千多块了。
五千多块在农村来说是巨款,都是半个万元户了,可要是真撒到这山上来,只怕连水泡都来不及起一个就消失了;何况他还要拿这笔钱当原始积累的本金。
“叔,你别担心,我一会儿去老鸹山给小易送东西上去,她答应把她那个做绞股蓝茶的药方子卖给我,还说做药茶挺简单的。
等我学回来,我们自己先在家里做一次绞股蓝茶,要是做得好,我和斌子南下的时候还可以带一批过去卖。”
至于绞股蓝,老鸹山上天多的,他去的时候背个背篓,学了以后撸上一背篓回来做试验就行了。
瓦匠那天喝着绞股蓝茶,也说他们村原来那老中医说这东西好。
田老全想了想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行,那我们收拾收拾就下山,你和斌子一起上老鸹山去,下山的时候多采点绞股蓝回来。”
山上的几间泥砖房子,茅草屋顶已经翻新成了瓦片顶,泥砖的内外墙全刷了一层白石灰,破旧的窗户也换了新的玻璃窗页,把零碎一收拾,也算基本完工了。
再过两天等生石灰的味道一散,把一些家具柜子床什么的搬进来,就可以住人了。
三个人把工具收拾好往箩筐里一放,就准备下山了,安立东回头看了眼矗立在绿竹林中那幢窗明墙白的房子,眼中终于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上辈子树高千尺,却总在半夜醒来感觉到被故乡抛弃的孤独,这辈子一切重来,他在老家,终于有了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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