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地想了想关于自己了解的圣踪相关传闻,渡流云觉得,她其实知道的并不多,如果不是她先知的缘由,恐怕自己也逃不过被圣踪坑掉的命运,正如同她不怎么清楚圣踪究竟是怎么和剑子仙迹兜兜转转到底还是成为了朋友一样,她实在是搞不懂这家伙的老窝明明在北地,为什么会跑到中原刷了好一番脸熟,顺便还刷成了高级,赢得了一身的美名,这是生怕自己被人发现了之后没人组团围殴他吗?这得有多自信多自恋啊。果然是车轮的轨道开始乱七八糟地瞎跑了吗。
不过既然他敢约自己前来,就证明他确实是存了想要干掉她的心思。身为隐藏至深的武林毒瘤,圣踪没道理放过自己这个和剑子仙迹关系匪浅的人。他无法确认自己在这段期间会不会找到剑子仙迹,对剑子仙迹讲出他做的事,所以他需要在剑子仙迹还未曾踏足北隅时,先想方设法搞掉自己,再转而对付剑子仙迹。
圣踪到底有什么把握能干掉自己?联合他那几个兄弟?大概也只有邓九五能对她稍稍构成威胁,金银双掌她确实没想到破解的方法,虽说不中就是最好的躲避,但他那几个兄弟一窝蜂地来车轮战,就算是她也会觉得麻烦,万一邓九五再躲在暗处发掌,她岂不是要阴沟里翻个船,万一中个金银双掌被那群损友知道了,岂不是要嘲笑她到天涯海角。
小兰花的武功可以忽略不计,东方鼎立可以忽略不计,敢出现就顺便拍死,一个不知道该算得上是几流的小角色也敢狂言天无二日,当真是没死过想体验下仙山多美好。公孙月恐怕圣踪指使不动,公孙月不动,蝴蝶君更不会动,再说,她早就听说自己在蝴蝶君的不杀榜上,想让蝴蝶君破例,除非公孙月要求,否则谁也别想买他杀人。不过还是要防一下万一公孙月被圣踪用话拿住,找到蝴蝶君说什么出手一次就当和过去割裂关系云云。先不说蝴蝶君的武功确实应付起来很麻烦,她原本也不想和蝴蝶君为敌,整个北隅没几个萌的,蝴蝶君算是一个人担当了萌系大梁。
你有被害妄想症吗?事情还没发生你就想出了这么多个可能发生的事,是有多想从任何一个方向把对方堵死。
北辰胤对渡流云佩服的五体投地,按照她这么设想,就算圣踪做出任何出人意料之举,恐怕她都有办法应对,看来是完全不需要担心了。
“我倒是希望能简单点,直接一巴掌拍死他了账,但他和邓九五的武功不太好对付,天知道他藏了多少个分身,万一地理司那个勺子脸又被他分化出来,天知道这特么要打到哪年才完事儿。我离开北隅的时候,盯着点龙脉所在,等我回来帮小凤凰吸收掉了账,省得老有贼惦记。”
毕竟邓九五和北隅皇朝算是有杀女之仇,虽说他不怎么看重楚华容,可不得不说这个女儿还是挺有用,起码让北隅皇朝乱了一波,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是一回事儿,做没做又是一回事儿。他并不介意在对北隅皇朝动作时再多加上这么一笔账。
现在想想,北隅皇朝能延绵至今真的是祖上烧了高香,早先没遇上太厉害的人物,现如今遇上了,又被渡流云这个自动跳进来的大佬接了过去。北辰胤仔细思考了一下北隅皇朝的国力,再次放弃了神仙打架凡人参与的念头。恐怕也只有当北辰元凰吸收了北隅的龙脉之气后才有望成为镇国神器……啊不,镇国皇帝。
微风习习,衣袂翩然,白发飘飘道骨仙风的圣踪安稳地立于映射着踏月谷清雅绮丽的圆湖旁,藉着清风,波光,硬生生地衬出来了一幅神仙姿容。
若非早早知晓圣踪真面目,这第一眼望去,说他不是正人君子,栋梁中的栋梁恐怕都没人信。
一阵劲风乍起,带起衣衫猎猎作响,黑发丝丝风中疾疾游走,待得一切止于安静,渡流云人已出现在圣踪对面,眉眼间顾盼之色尽是神采飞扬“久闻圣踪大名,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阁下风采,着实令吾欣赏。”
论气势,渡流云绝不可能有落了下风的时候,她站在圣踪面前,身形挺拔,一套儒门华服,反射出璀璨流光,神情洒脱自如,一点也看不出她和圣踪之间剑弩拔张的气氛。就算两个人其实都在心里盘算怎么干掉对面。
“不敢当,今日承蒙阁下赏光,吾特备下一杯薄酒,还请阁下万勿弃嫌,请。”
圣踪一扬手,请渡流云随他前行,他早在前方不远处花丛间备好桌案,只待贵客前来。
宴无好宴,酒倒是好酒,看得出来,圣踪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并不想和渡流云正式为敌。一个渡流云他可以考虑考虑要不要对付,但是她背后有那么多人,就要思考下代价了。
现在想想,她也能理解圣踪的心情,好好的布置了这么久的大计,被自己空降到了北隅皇朝,就这么无情地破坏。换成谁都会蹭蹭冒火,事实上圣踪能平心静气地来请自己一谈,简直涵养不要太好,换个脾气爆点儿的,恐怕不用考虑彼此实力差距,是死是活一概不论,二话不说当场开打。
能隐忍这么久,自然有他的想法,要是能说动她退出这场争斗,大家双赢,那就最好不过。
然而这不可能,渡流云的选择注定了她不可能答应与圣踪同流合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可能,圣踪图谋的不仅仅是这片北地,他要的更多,甚至包括中原和……苦境。
她不想等着看圣踪被什么人收拾,如果她想尽可能地让老弃之乱伤亡减小,她就绝不会真的放任看着已知的动荡发生。
当然,其中也有很多她的私心。没有私心,她做的所有事情都没有意义,当一个看客写写故事做做记录不好吗,何必亲自参与进来,把自己搭进去。
不管圣踪怎么套话,怎么与她针锋相对,渡流云都不接话,坚持着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个原则。她从不认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但她也不会受人忽悠,固执起来没救说的就是她,想坑她下水,从来没有那么容易,洗脑忽悠这种事,只有她做,没有被人洗成功。
“所以,我们就算话不投机了,但是与阁下相谈,确实是收益良多。”
渡流云执起酒壶,替圣踪满上“你想要龙气完善功体,在北辰家族藏了这么多年,被我破坏,你的心情我很了解,但我需要用龙气锻造北辰元凰的功体,也是必然。单单就这点而言,你我始终是谈不拢的。”
圣踪所说的,他在吸收龙气后,愿意和渡流云合作,北辰元凰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这点渡流云相信,但她不需要。她不需要一个对中原虎视眈眈的人合作,比起这个,她更愿意亲手把北辰元凰和北辰胤推上高手的位置,甚至助他们突破普通人所不能突破的境界。至少北辰家父子会感恩,会受她制约,危险性可控,不像圣踪,就是一个野心家罢了。
“既然这样,吾也只能说……甚为遗憾了。”
圣踪微笑着将酒一饮而尽,面上笑容云淡风轻。
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一道宏大的掌风,向着渡流云方向袭来。
渡流云不避不闪,稳坐如山,与此同时,一个人影横在她身前,一刀划地“动她,先问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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