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狐大人面不改色的给了慕白一爪子,将慕白拍的不明所以。
火狐大人才慢条斯理的舔了舔爪子:“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爱慕我火狐大人的狐狸从仞寒江一直排到了离水渊,你这种杂毛的,连格都够不上,所以不要再妄想了。”
慕白理所当然的将这种吹嘘听出了另一种意思,从仞寒江排到离水渊?鬼知道有多远,但听起来就是“独霸一方”的气势!
玉尘子的“高手”形象又开始闪闪发光了。
于是慕白接口问道:“那要什么样的才够格啊?”
玉尘子丢了一个白眼给她,破为自得的说道:“皮毛要像我火狐大人一样光亮,爪子要比鸾鸟还锋利,身形要跟浮柳一样婉约…..”
慕白还没来的及感叹,隔壁石室就传来一声嗤笑:“你这要求也不用找狐狸了,我隔壁那芦花鸡比较适合你,毛色明亮,利爪如钩,身似锦缎,一双飞羽还能御空飞行,比你的要求还要高上那么一筹,旁边的这位火狐大人要不要考虑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这位“仗义执言”的好心人将隔壁的芦花鸡给说的动心了,神鸡颇为配合的发出“咯咯”的叫唤声,扑棱着翅膀展示着它矫健的身姿。
火狐大人当即被这几个不知好歹的小妖气的跳脚,恼羞成怒的叫骂道:“何方小妖,竟敢戏弄你火狐大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
隔壁这位不知名的好心人立刻“诚惶诚恐”的报上家门:“不才乃是方丈洲闻熹涧的青蛇郎君是也,不知火狐大人有何见教?”
也不知这青蛇郎君是何等的名号,竟将火狐大人自傲的毛病都治的服服帖帖。
只见这位雄赳赳气昂昂的火狐大人跟那堵了火的风箱似的,偃旗息鼓的嘟啷了几句:“青蛇郎君啊….那便算了吧….我玉尘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你一般计较。”
玉尘子这会子也不自称火狐大人了,难得的谦逊了几句,同时心里破天荒的生出几分危机感,连传说中的青蛇郎君都给抓来了,这元家人的手段也算相当了得了。
那位青蛇郎君也颇为配合,语气中带着几分调笑:“那这厢便谢过火狐大人了!”
玉尘子像是没听出他的挤兑似的,哼哼唧唧的糊弄了几句过去,又开始拉着慕白显摆他的见多识广了,不过这回不敢再唱高调子了。
慕白这缺心眼子不知怎的硬生生从这两人的你来往我之间又听出几分官司了,眼睛刷的亮的跟那石壁上的明珠似的:“火狐大人,你可真厉害!”
这番言真意切的吹捧晃的玉尘子颇为心虚,不自然的撇过眼去,摆了摆手:“一般一般….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了?”
“嗯….先天灵宝乃是天生天养的宝物,散落于摇光大陆,一般都是有极大的福缘之人才能有幸得见,经人工之雕琢,便可为称手之利器,先天灵宝所铸造的兵器都是有灵识的,于主人心意相通。”
“器为人所驱,心随器共鸣。”
玉尘子说完胡乱的摸了两把尖嘴上的皮毛,摆出昂首挺胸的站姿,等着接受这只来自山野小妖的称赞。
可惜隔壁那位“好心人”青蛇郎君又不合时宜的出言打断:“听得火狐大人一言,在下受益匪浅,这么说火狐大人是见过先天灵宝啰?”
言之凿凿的火狐大人朝着隔壁投了一个轻蔑的眼神。
清透的宣石除了晃亮了火狐大人那双白花花的眼珠子之外,隔壁的青蛇郎君毫无所觉。
慕白显然没有察觉二人言语间的锋机,抢先开口道:“我见过啊!”
“你——?!”玉尘子惊呼,不是他火狐大人眼拙,实在是慕白这等山野间的杂毛狐狸,连赫赫有名的宣石都没听过,更别说传说中的先天灵宝了!
慕白对玉尘子的轻蔑毫无所觉,自顾自的数着:“元朗说他手里的承影剑就是先天灵宝啊,还有那个姓赵的手里那几根针应该也是吧!反正震荡的灵气能擦伤我的皮毛呢!”
天可怜见的,赵家的万锤千丝晷到她的嘴里就变成了几根针样的玩意儿,也不知道赵铦听到这番言论会不会生生被慕白气的昏死过去。
倒是玉尘子快要被慕白这番言论给气笑了,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这小狐狸看着老老实实的,吹起牛皮来那可是轰隆隆作响啊!连他玉尘子都的甘拜下风。
先天灵宝这等稀罕玩意,寻常人见着一件都算是祖上积德了,这杂毛狐狸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见过几件!
玉尘子决定给这个年轻的小狐狸上上一课,教教她怎么做一只脚踏实地的狐狸:“这么说你还认识元家二少爷啰?”
慕白相当诚恳:“当然啊!我们还是朋友呢!”
虽然嘴里别别扭扭不承认,但是到了这一刻,不知怎的,朋友这个词从慕白嘴里自然而然的就溜了出来,那个大骗子不知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她心底里认可的朋友了。
“切!”玉尘子毫不留情的将慕白嘲笑了一番:“你既然认识元家的二公子,怎么又会被抓到这里来?”
慕白瘪着嘴无言以对,这其中的曲折不足为外人道也,只好委委屈屈的接受了玉尘子的一番说教。
玉尘子这才矜骄的开口道:“说起先天灵宝,我倒是见过那么一件,李家有一匕首,名为‘扬木’,乃是祖上传下来的先天灵宝,有催发断刃之利,听说能斩人之气运,可惜被李家三郎给监守自盗了,自此便失了踪迹。”
在场稍微有点见识的立马便猜到了玉尘子的身份,可惜这位火狐千方百计隐瞒的来历就这样被他自己红口白牙的给嚷嚷开了。
隔壁的青蛇郎君立时感叹道:“原来真的是‘火狐大人’呐,这下我等怕是有救了!”
玉尘子脸上一红,立时明白过来自己说漏了嘴,缩在一边儿不肯吭声了。
慕白从空间芥子里取出来那把顺手捡来的匕首,拿在前爪掂量了片刻,被那匕鞘上的宝石晃花了眼,递到玉尘子眼前,问道:“是这把吗?”
苍天可鉴呐!想他玉尘子被那姓李的王八羔子剥削压榨无数,心酸涕泪无处可诉,半生英明险遭暗沟翻船,这种种的苦难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刻,无数的浮光掠影从他眼前一一闪过,到最后只剩下那把亮晃晃的匕首的倒影。
说时迟那时快,云尘子一个虎扑,利爪高高扬起,朝着慕白袭来,直指“杨木”。
慕白见其动作,将匕首一收,顿时倒退一步,后跃而起,朝着石壁上双脚一蹬,立时撺到了玉尘子的后背。
玉尘子一个神龙摆尾,调转头来,口里不住的发出“嗬嗬”的嘶鸣声:“你从来哪得来的?把匕首给我!”
同处一室的其他狐妖早就瑟瑟发抖的躲在了角落里,生怕被这二人的战圈波及。
慕白对玉尘子的突然发难不明所以,刚刚还相谈甚欢,这会儿子怎么就变成斗鸡眼子了?
难道这把匕首真是玉尘子口中的李家的先天灵宝?为何玉尘子如此紧张?失踪的“扬木”又为何到了极雪之巅?
这匕首是从极雪之巅半山腰的死人身上拔下来的,看着富丽堂皇,应当不是个默默无名的物件儿,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主人了?
到底下山也有小半年了,再多的没心没肺也被磨锉出一两个心眼子了。
慕白装作稀松平常的语气:“你要这把匕首干什么?这就是你说的那把杨木?”
玉尘子也冷静了下来,眼里的狂热慢慢退却,不问反答:“你是从哪的到这把匕首的?”
“你先回答我的,我再告诉你!”慕白半步也不肯退让。
玉尘子这会儿也不怕暴露身份了,这天大的功劳足够李昭那王八蛋另眼相看了,顺嘴舔了舔爪前的皮毛,背向慕白,露出一个自认为风姿绰约的背影来,
“我乃离水渊李家二子李昭的契约火狐玉尘子是也,你手中拿的那匕首正是我李家的遗失之物,还不快快交还于本大人,兴许本大人心情好,还能饶你一命。”
慕白内心狂跳,强自维持着漫不经心的语调:“既然是李家的传家之物,好好的又怎会流落在外啊?”
玉尘子有些不耐烦了:“还不是李三郎那个不成器被个女人给迷惑了,你一个山野小妖,又是从何处得来这匕首的?”
慕白咽了咽口水,这种弯弯绕绕的耍嘴皮子显然不是她所擅长的,握着匕首的爪子往后面缩了缩:“都说是捡来的了!”
她本就没有说谎,只不过捡的地方有点特别!
玉尘子嗤笑一声,这只狡猾的小狐狸当先天灵宝是大白菜么?搁地上随手就能捡一个!
“你倒是说说你从哪捡的?我也好去瞧瞧,说不定还能捡个先天灵宝出来!”
仓促间,慕白搜肠刮肚的将生平去过的,书上看到过的地方都回忆了个遍,打算挑出一个合情合理的来,也好在玉尘子开口前打消他的疑虑。
不过慕白实在小看了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火狐,玉尘子现在不光怀疑着这只杂毛狐狸的身份,甚至连所谓的白狐娘娘都细细推敲了个遍。
好在那个心肠歹毒的淮山道人及时从慕白的脑子里蹦了出来,将慕白从满脑子的“摇光大陆图鉴”中给解救了出来。
“你知道淮山道人么?我就是从他手里捡来的!”
慕白实在不是一个会说谎的料子,一番话下来说的前言不搭后语的,一会儿是地上捡的,一会儿又变成别人手里捡的了,连她自己也觉得漏洞百出。
隔壁的青蛇郎君及时出声,将她从满脑子的懊恼中给拯救了出来:“二位可否暂停片刻,既然你们手中之物乃先天灵宝,何不先辟出一条生路来,再究因果?”
要说这玉尘子从小便是个又轴又懒的性子,偏偏又自傲的很,这会子发作起来了,一根筋的认死理:“不行,不说清楚怎能放这小妖怪离开?若是她跑了,人海茫茫的我又到何处去寻她?”
“火狐大人说笑了,若是脱困,我必定助火狐大人擒下这小妖如何?”青蛇郎君的声音跟牙根里挤出来似的,咬牙切齿的想把隔壁这两个二愣子给掐死——一个不知天高厚蠢狐狸,一个缺心少肺的稀松二五眼。
玉尘子倒真真切切的思考起来,想来合青蛇郎君之力,一个山野小妖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在玉尘子思量的片刻,石室甬道尽头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幽冷的石室像是打开了一个口子,透进一两缕天光,繁杂的脚步声从甬道那头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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