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这次朝廷借道荆南,随行的队伍居然近千人,不知道是否有深意!”
一个身形挺直的将领,看去不到而立之年。不过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和举手投足之间的气度,却让人感受到他的风度。不过两个人一前一后站在江边酒楼,桌上还摆着三荤一素和一壶酒,他则抱拳对着高保绪静静的说着。
高保绪穿着一身蜀锦便装,未到而立之年的他,因为自小养尊处优,可以彰显出浑身上下的气度。不过他不说那种飞扬跋扈的人,所以举手投足之间的亲和,使得他让人感觉多了几分贵气。
因为南平王高保融弟弟的身份,自然使得他有着极度的优越。虽然自他们祖父高季兴起始,便一直依附着中原朝廷,但是在这个动荡的时代里,实际上谁都明白,荆南其实就是一个割据的小王国。
不过因为身处蜀地,中原和楚地之间,任何一家势力举手之间便可毁灭它,但是几十年来却无人做这蠢事。因为这种兵家常理,和战略缓冲的道理,作为割据一方的势力,哪一家都明白的很。
如果没有了荆南这块地盘的缓冲,就意味着直接对敌对手。所以谁也不会这么傻,去动摇荆南这片三不管的地盘,而增加自己的负担。
这造就了荆南高家的兴起,虽然高家在这个时代的口碑不好,不过有些子孙因为远离了权利中心,还是使得他们的视野比一般人要开阔许多。
而这位兄弟里排行其六的高保绪,就是这一辈里比较有想法的人!不过因为上面他有哥哥高保融为王,下面又有杰出如其十弟高保勖这样优秀的人才,所以他平时在荆南还算是比较低调的。
这日获知中原有和亲前往岭南,队伍居然达到了千余人,正借道荆南而南下,举城轰动都去观看盛况。高保绪却带着一个走得极近的人,来到这江陵府有名的同庆楼。
此刻高保绪背负着双手,就站在阁楼上看着窗外。
外面下着细雨,使得江面朦朦胧胧的有些不真实。不过夏季的这场雨,却让人感觉到舒服。虽然不知道高保绪心里想着什么,不过那对静静的眼神,却无疑在告诉别人,他心里一定在思考着什么。
“魏琦,你相信那些虎狼之师的队伍,明明到处都是通途南下,为何偏偏要走某等荆南偏据之地吗?”高保绪没有回答这个叫魏琦的将领的话,却反而反问了他起来。身形不动神色平静,语气更是让人丝毫感觉不到波动。
果然,高保绪的话使的他微微一愣,不过看到高保绪神色平静,想到高保绪往日的性情,这个魏琦不由更加恭敬。因为他哥哥魏璘是荆南有名的大将,使得他极早就接触了高家子弟,后来却和这六爷高保绪成了朋友。
任何朝代、任何时代,一个人如果没有圈子的话,是不可能有发展的!
当然,在形成的这个圈子里,如果你站错了队伍,或者说是选择了正确。有可能是飞黄腾达,有可能却是身败名裂。不过不管外因如何,最后的结局关键还是取决于自己。
这魏琦就是一个比较有自己想法的人,他没有去接近如日中天的高保勖,却选择了默默无闻的高保绪,这本身就显示了魏琦的别具一格。听到高保绪这么反问自己,魏琦不过也随即微微思索了一下,看到高保绪没有吱声的意思,不由试探着说道:“难道他们不放心朗州的局势?”
听到魏琦忽然这么说,高保绪心里倒是微微一动,不过身形未动的依旧站定。心里顿时便翻滚了起来,因为他还真没有想到过,魏琦所说的这一点。魏琦也许只是无意的猜想,却瞬间便搅乱了高保绪的心神。
不过也算是经历过不少场面的高保绪,虽然不像父祖那边变通狡诈,但是耳濡目染之下,心里计较自然比一般人多一些。此时被魏琦突然的点了一下,却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
静静的看向了魏琦,显然他都没有想到这一块去,因为他刚刚心里所思虑的却是另外一幅景象。看到魏琦目光里的一丝惊讶,高保绪却瞬间便更加冷静了下来:“你此言倒是提醒了某家!唉,一直蜗居荆南,便一直以为世界就这么大,如今说道楚地,荆南倒不值一提了!”
听到高保绪这么说,魏琦却是忍不住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高保绪的话,也使得魏琦微微发愣,才明白高保绪话里另有所指。
虽然不知道高保绪心里想什么,但是明白过来自己误会高保绪的意思了。看到高保绪一副沉吟的状态,便也站在那里没有抢先吱声。毕竟中原和亲队伍前来的轰动,是这些年江陵府罕见的盛况。
据说和亲的是魏王府一系的女子,被皇帝郭荣册封为郡主,远嫁岭南汉国和亲。虽然不知道皇帝这是什么意思,但是历来政权都是远交近攻。近年中原不断和蜀国、唐国交战,虽然暂时蜀国似乎没有什么反应,唐国江北之地却已经尽失。
在魏琦看来,唐国的南边是岭南的北边,中原这种手段,无非就是牵制唐国的一种伎俩而已。
可能天下人都会这么认为,毕竟这种情形实在是太过明显了。
“按照常理来说,荆南虽然占据着几州之地,但是自先王在世时,便依附了中原。当初王祖考虽然自立,但是一直便本能往外发展。所以便是到了如今,中原也是把某等荆南,当成是自己藩镇而已!”虽然没有叹息的意思,可是高保绪的语气,无疑便是回答了魏琦的话。
“六爷莫非担心中原收权?”这下魏琦是真的震惊了,因为这事所涉及的问题太多,可是不得不令人担忧。毕竟如今唐国江北尽归中原,而荆南可是算江北上游。这在中原算是心腹大患,如果被中原收权的话,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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