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干
人是环境的产物,幼时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少时受教育环境的影响,长大受社会环境的影响,但决定个人生活水平和人生质量的主要因素,仍然是心境。
在这喧嚣的尘世,一面是亘古未有的,另一面是亘古不变的,外在环境与内心世界,或冲突,或包容,或妥协,或极端,无一例外都是被心态所左右。在生活过程之间,个人情感决定灵魂取向,灵魂取向决定价值观念,价值观念决定思想境界,思想境界决定人生态度,人生态度决定优秀与否。
袁焕轩说:做事先做人,做人要忍,做事要拼,只有先把人做优秀了,然后才有可能做大事。至于成就大小,回报多少,得讲机遇,得靠运气,老天爷自有安排,由不得人盘算设计,问心无愧即可。
那一年,袁焕轩创作的采茶戏《茶亭会》,在全省业余文艺调演中,拿到创作,表演,音乐,银牌奖。袁焕轩加入省作家协会,正式成为业余作家,订阅了各类文学报刊,也发表了各类文学作品,并开始着手长篇小说和电影剧本的创作。
每二年春,在换届选举中,内定的镇长候选人王为民,破了纪录,以零票,而合法落选。与此同时,原本不是候选人的袁焕轩,却被全体代表推荐为第三方候选人(既非党委内定,也非政府内定,只是来自代表们的民间内议,代表民心民意,群策群力),破天荒地被全额通过,以满票,而合法当选。
选举结果一出,就等于给了王为民当头一棒,当众一耳光,也等于给上边领导出一难题,关于袁焕轩以工代干的身份问题,关于袁焕轩具不具备候选人资格的问题,关于代表们能否真正代表人民和代表自己的问题,关于选举程序和选举结果是否合法的问题,关于袁焕轩有没有能力胜任镇长之职的问题。
这件轰动一时的事件,以王为民的调走,以新镇长的调来代职,以袁焕轩的副镇长任命,而宣告结束。这是多方面协调的结局,尽管做法不伦不类,但对许多事情和说法却是一个交代。与袁焕轩副镇长任职相关的配套工程,在上边领导的指示下,在新任镇长的关照下,一切宛如水推沙,迎刃而解,一次性解决了招工转干问题,住宿问题,带家属问题。
沾上父亲的光,除袁秋华作为知青子女,依政策户口被特批转回武汉市外,袁家的农民子女一夜之间,也光荣地变成干部子女。家也由乡村搬迁到镇里,开始城镇居民的新生活。
父亲用才华加努力,辛勤加汗水,因文学作品而改变自身处境的成功之路,作为生活之中切实可行的社会实践,为袁秋华打开另一扇心灵之窗。《中篇小说选刊》,《小说选刊》,《小说月报》,《长江文艺》等,袁焕轩一订就是十年,袁秋华利用空闲时间,宛如饥民扑向面包一样,每一期每一本都读六七遍,时而会心微笑,时而悲伤落泪,读到动情处就猫在被窝落泪。方方的《祖父在父亲心中》,她仿写作文〈父亲的母亲〉,没想到题目被老师枪毙,改正为〈奶奶〉。
只要拿到手,袁秋华什么样的书籍,报纸,刊物都看,即使是字典也能看上半个月,阅读丰富了知识面和文学功底,给予思考的空间,和想象的能力,她且像父亲一样,把习作各地投寄,在县报和市报,《武汉晚报》,《知音》,《芳草》,《今古传奇》,等杂志也偶有作品登场。
十六岁那年,在全地区的征文比赛中,袁秋华拿下第一名。由此可见,她偏科偏得厉害,初中老师对她也是关照有加的,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
三年后,袁焕轩的长篇小说出版,被调进县直机关,在林业局任副局长,家也由镇里搬进县城。
王为民则在文化局当局长。
袁秋华在家待业期间,恰巧城关镇文化站招临时工,她去应试,考试成绩出来,她是第一名。最后却是倒数第一名去上班。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原来人早已内定,发布招工广告也罢,公开考试也罢,都是走过场。
倒数第一名是王家的亲戚,是王子安的小姑王曼君的女儿谢嫣红。
多年后,袁秋华嫁到谢河畈,在闲聊中才得知真相。当年,面对考试成绩,谢嫣红要退出。但王为民拍着胸脯打包票,对他外甥女说,“你放心喽,放一百个心哦,放一万个心哩,除非最后时刻出现变动,就像那次镇长选举一样。只不过那种情况,决不会再让它出现在我面前!”
这就是现实。王为民恨袁焕轩,打压他,排斥他,且变相报复他。小人容易得志,君子经常遭殃,这就是生活中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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