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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点火
    谢繁荣说:粤地的男人可以妻妾成群,我才娶你这个粤女啊!过去你多贤惠,如今怎么不能忍了呢?

    蓝火莲说:可我就因为憎恶这种贤惠,才嫁给你这个湖北穷鬼,跟随你到乡村,甘愿过苦日子嘛。呸,没想到你狗改不了吃屎!

    谢繁荣说:这么些年,跟着我吃了苦,受了累,委屈你了,我心里有数,可我天生的贱骨头,你晓得的,只喜欢逢场作戏,这点嗜好,乞求您包容!

    蓝火莲说:三番五次,你屡悔不改,我越宽容,你越放肆,我不会再犯傻了。你要不收心,咱就散伙,分开各自飞。

    谢繁荣说:脚下捆俩铁砣,你还想展翅高飞?在娘家,你都未遂,在婆家,你能单飞?你狠心抛弃孩,我不骂你,孩将来恨死你。

    蓝火莲说:凡事总论个是非对错,那就闹,闹个天鄱地覆,两败俱伤呗,让所有人都看明白,是谁不知进退,是谁不顾大局,最后是谁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谢繁荣说:你闹吧,恕我不陪你一起闹,也不陪你收拾,咱飞到城里去打野食啦,你要不要跟去喊打呀?

    蓝火莲醋劲上头,气得浑身打颤,半天说不出话来。谢繁荣悄默声溜出门,撒腿就跑。待蓝火莲反应过来,追出来,他已经跑没影了。她打谢繁荣的手提电话,却听见语音提示,该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

    谢繁荣一夜未归,不知去向。蓝火莲上他兄弟家去找,没找到,再去他亲戚家找,也没找到,打他朋友的电话,都说没看见。谢繁荣失踪了,大家自然要问蓝火莲一句“为什么”,听说“夫妻闹矛盾”,又要问一句“为了什么事”,再听说“花心打野食”,便臭骂和责怪谢繁荣,便劝慰和开导蓝火莲,希望她看在孩子“可怜,要遭罪”的份上,饶了“孩子爸爸”这一次,若他不领情,不感恩,再犯色戒,大家不仅不帮忙找,“让他阴沟死水打走,街边死垃圾埋”,路头看见了,还会“替你打残这负心汉,要他像畜牲一样,用四条腿走道”。

    谢繁荣不见了,蓝火莲惊动大家帮她寻找,南问北找,跑东跑西,自已倒留在家里镇守,坐等他自动现身,负荆请罪。她先是满房转圈,继而在家里窜出窜出,接着绕村溜哒,转来转去,越想越气,气得小腿抽筋,之后急火攻心,憋一肚子火气,不得发泄,叫人怎么活?

    原先她准备委屈求全,后来彻夜不眠,冥思苦想,开始怀疑,面对侮辱,委屈便能求全?不对,大错而特错。委屈只能求来肆无忌惮的侮辱,甚至是无休无止的侮辱!妻子也要骨气和尊严,不能任狐狸精欺负到头上,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也难怪,好多事的确是不能深想,越想便越像,越挖越是,想像等同事实,也越痛苦越是不能自拔。

    按惯例,老婆都要找第三者闹一闹,就是到对方家里打闹。丈夫为什么要休她?丈夫为什么要抛弃她?理由只有一个,那无疑是另一个女人插足,丈夫是流氓,对方是破鞋,她不能善罢干休。对弃妇来说,所有的男人都是流氓色狼,所有的女人都是烂货贱货,怨妇是无错方,错都在他们身上,她非要出口恶气不可,她非要搞臭他们不可。天生不理亏的老娘,咯咯乱叫着,哇哇扑腾着去家里找他们算账。于是揪她辫子,抓她脸皮,咬她脸蛋,撕她衣裤,剥她胸罩,特寻不该下手的位置招呼,尽想着破她的相,毁她的容,看你还有何资本勾引人?口里声声叫骂,破鞋, *,狐狸精,偷人养汉,专在禁忌领域下嘴,有能耐你告老娘去?

    不甘示弱也罢,出口恶气也罢,老娘反正是要闹一闹的,不闹,岂不是支持他们乱搞?就应该羞辱她,警告她,命令她趁早儿滚蛋!老娘没有忌讳,所有用来制约人的规范对她统统失效, 她都不把自己当人,你还能指望她拿你当人?我是老娘我怕谁, 谁无辜碰上老娘谁自认倒霉,一个训练有素的老娘,必把一个娴雅淑女也逼成临时老娘。

    冤有头,债有主,事出有因。蓝火莲怒气冲冲,跑到肖琳面前,恶言恶语地咒鸡骂狗:诸葛亮本事大吧?不也娶个丑老婆?魔鬼身材,又能怎么样?纯洁比不过少女,性感比不过吧女,就你这低贱样,破鞋相,还自负金贵?卖身价,不就抵得过一双北京布鞋钱吗?

    娶亲图儿,老婆就是下蛋的母鸡!母凭子贵,子在哪?抱窝三七孵寡蛋,骄什么傲?失足就是贱卖,卖肉还想上岸从良,*终究是*,活着千夫所指,死后万户唾骂,姓名上不了族谱,灵牌进不了祠堂,尸体埋不了祖坟山,换作是我,早被口水淹死,唾沫砸死,投胎去美国。

    老辈人讲,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商不如倚门卖笑,躺着挣钱最容易哩。不种田有谷,不养猪有肉,不挣钱有用,莫真以为走了美好“狗屎运“,逢到急难,总有救星,一群公狗围绕母狗打转,那是发情的母狗放了骚气!不然,绿头苍蝇见腥臭一样,嗡到你那里干什么?

    蓝火莲苦大仇深,恶形恶状,破口大骂,连母猪也捎带在内,骂它一身富病痛,一身穷毛病,肩不能挑担,负不得重,手不能提蓝,拈不得轻,不能耕田种菜,不能喂猪养牛,除了照顾自家小孩,除了陪男人睡觉,跟臭卖b的有么区别?

    上门叫骂,口口骂的是畜牲,声声指的是禽兽不如的人,句句针对的是门的主人。拐弯抹角的难听话,揭短露丑的羞辱话,肖琳听了三句便掩面而泣,跑进屋,关了房门,蹲在门背,嚎啕大哭。

    话糙理不粗。确实,村庄里成了家的男人,为家庭将来谋划,大多数都背井离乡,进大城市去打工挣大钱,家里的田地留给女人春耕秋收,养家糊口,兼照顾老人小孩。留守妇女顶下的便不是半边天,而是扛起整个家里的天哩,只要妇女能吃苦,肯耐劳,靠双手种田收粮食,再怎么穷,一家人也不至于饿肚皮。男人打工的钱,那是积蓄起来做大事业的,比如建房,比如开店,比如办厂。

    肖琳这样享清闲,开外挂,捞偏门,不走正道,言行不端,不仅别人讲闲话,首先自己也心虚气短,从前有多自傲,如今就有多自卑,越敏感,越受伤,伤越重,越痛苦。嫁鸡随鸡,嫁狗跟狗,嫁根扁担扛着走,说到底,金枝玉叶嫁到农村,她也是个农妇呀!不正经下田干活,算怎么回事?坐卧闺房,当哪门秀女?卖俏卖笑,是什么小姐?要端城里人的架子,要摆城里人的谱,就莫嫁给乡下人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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