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花园的凉亭内,张曜正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晒太阳,似乎每天都是如此,吃了睡睡了吃,看起来跟猪没什么两样。
他倒是想找些事情来做,太过颓废的生活终究不好,很容易将一个人的心志消磨一空,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屈指可数,养花不喜出门无望,现如今也只有这圣贤书才能解人寂寞,然而遗憾的是,老师出了问题。
张曜可以对天发誓,这件事跟他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知道邱先生到底发了什么疯,完全不顾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扛得住,微微颤颤的举着椅子,天可怜见,那椅子不比一个成年壮汉来的轻,您老就是想证明下自己雄风不减当年,咱也不用这么拼命吧?
如今倒好,闪到了腰,不躺个三五日简直对不起摔坏的椅子,那可是百年红木,怎么说也值个百八十两。
算算时间,许仙也该来了,原本不想与这个人有过多的瓜葛,如今看来不行啊,张家最大的靠山是那位姑奶奶,她是当朝梁相国的夫人,而两人的儿子梁连,也就是那位素未谋面的表舅,貌似就是死在了小青手中。
这个仇可谓是结大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梁相国肯定会想着法子报复,事情怪就怪在这里,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所谓的报复就是跑到金山寺请法海出马,日了狗了,这世界上除了法海,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会捉妖么?
他是一点儿都不信,就算没有,偷偷下毒、找人暗杀总会吧?白素贞是个妖怪,可许仙不是啊,他只是个凡人,他姐姐姐夫,儿子外甥女妥妥的都是目标,如果有道德洁癖,不愿意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可以将白素贞小青两人是妖怪的身份散播出去。
隔壁王大爷的远方亲戚的小舅子的五爷爷活了九十多岁突然死了,白素贞小青干的,要不他老人家肯定能活一百岁多岁;
家里的牛伤了一条腿,白素贞小青干的,要不好端端的牛怎么会受伤呢?
你家的狗怎么不叫了?肯定是白素贞小青干的,你问为什么?我哪儿知道为什么?我又不是妖怪,想知道你问她们去呀!
妖怪可是会吃人的!仅凭这一点,什么屎盆子扣不上?恐慌一旦种下,再想消除可就没那么简单了,到了那时,任这两个妖怪法力通天也要无处遁藏,哪怕最后躲在深山老林里不出来,全家也要背上人奸的骂名。
办法都是人想的,只要愿意,什么阴狠毒辣的手段想不出来?可偏偏梁相国夫妇只找了法海,这件事无论怎么看都有鬼,尤其是见到燕赤霞后,张曜心中更加确定,还有许仙的儿子许士林,一个无权无势不过是刚拿了编制的政治菜鸟,三言两语就能将一位权倾朝野的相国大人扳倒,对于这种神一般的剧情,他已经无力吐槽了,除了‘呵呵’两字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曜看得明白,若不是事关张家的靠山,他肯定躲在一旁笑呵呵的看热闹,可是不行啊,这日子虽然无聊乏味了些,可也是不愁吃不愁喝过得锦衣玉食潇洒无比,总比流落街头还要考虑下一顿吃什么强吧?
所以说,白素贞这个麻烦必须要解决,一个妖有了凡心,这就说明她有了弱点,突破口就是她相公,君子可欺以其方,用在许仙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少爷,许大夫来了!”
看着面色红润精神抖擞的张曜,许仙怎么也不相信这位张大少爷身体有恙,随着管事的退下,整个凉亭内转眼间只剩下两人,最近的丫鬟都在十几米开外。
“许大夫,你可算来了,坐,坐,那个,吃了么?”
一脸热情的张曜让许仙好不习惯,尤其是最后那句吃了么?这是什么意思?打算留吃饭?两人的关系有这么熟稔么?想不通也搞不懂,许仙转而也就不再深思,气气道:“不知张公子身体那里不舒服,说出来也好让我诊断一番?”
贼眉鼠眼,对,在许仙眼里,张曜就是这么个样子,贼眉鼠眼的凑上来,压低声音神神秘秘道:“许大夫,我疼。”
“不知张公子身体哪里疼?”
“我心好疼,疼的厉害,不信你摸摸。。。”
许仙差点没跳起来,这话题没法聊下去了,心中只感觉反胃,来的路上他想过很多,却怎么也没想到张曜竟然是这种人,下贱,龌龊,恶心!
当即脸色一变站起身子,冷冷道:“张公子,请你自重!”
张曜纳闷了,左看右看也没发现自己有那点不自重,算了,不跟他一般见识,毕竟是敢日蛇的男人,脑回路肯定和普通人不一样。
“许大夫,别人都不知道,我只给你一个人看,你可一定要看清楚了!”
这古代的衣服看着是好看,男的英武女的端庄,可穿起来也是相当的麻烦,一个不好就在里面皱着让人身体不舒服,张曜索性解下腰带,用力一拉,将胸膛露了出来。
再抬头,许仙早已是转过身子背对着人,这让他很是郁闷:“许大夫,你干嘛呢?”
“张公子,请!你!自!重!”
“我自重你大爷,老子受了伤,快点给我治疗下!”
张曜胸膛上有五六处青紫,尤其是心口处,紫的发黑发胀,很明显是被钝器所伤,许仙是个合格的大夫,确定不是胡搅蛮缠后立刻开始治疗,所靠的仍是随身携带的银针,几针下去,黑血一滴滴渗出,直到血液完全变红,这才收针取出伤药抹上。
“张公子,虽说瘀血排了出来,但你仍需静养两日,尤其是心口处这个地方。”见张曜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下意识加重语气道:“目前还不确定有没有伤到心脉,张公子,你最好多注意些。”
该说的都说了,张少爷若是听进心里去,那是皆大欢喜;若是当成耳边风,那他也没办法,大夫只会医病,医不了人。
“知道了知道了,许大夫,你真啰嗦。”
对于一个努力成为二世祖的人来说,不管别人是好心还是歹意,通通不做理会,按照自己的性子随意来,张曜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看着将银针一根根放回医袋的许仙,心中暗自默算时间,10、9、八。。。1、0!
“许大夫,你就不奇怪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时间算的真准,倒计时刚结束,许仙也恰好收拾完东西拿着医袋准备离去,此时正是警惕心最弱的时候,张曜突然开口,他的脚步不由的一滞。
“张公子,我只是个大夫。。。”
话还没说完,张曜应声打断道:“好一个大夫!我曾听人说过一句话,医者父母心,意思是大夫对病人很是牵挂,就像父母担心孩子一样!许大夫,你只管治病不管病因,你认为自己配得上‘大夫’这个称呼么?”
这个问题问的很是无理,甚至有些胡搅蛮缠的味道,张曜却是不管,都说了君子可欺以其方,许仙就是个谦谦君子,哪怕是胡搅蛮缠,他也会给你好好的讲道理。
“配得上怎么样,配不上又怎么样?张公子,你身上的伤从哪儿来的,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是个大夫,只管治病,不管其他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完紧了紧肩上的医袋,转身就要走,却又被张曜拦了下来:“许大夫,你只医好了我身上的伤,却没医好我心中的伤。”
“心中的伤?”有误会在前,许仙这次可不敢再胡思乱想,生怕再想多了。
“对,没错!”
四十五度望着天空,张曜眼角微微湿润,带着说不出感伤和愁绪,缓缓道:“许大夫,你是神医,医术神乎其技天下无双,我求你了,能不能让我重新变成傻子,哪怕只有几天也好!”
许仙这下确定张曜的确病了,他是脑子有病,根本就是个神经病!
“张公子,世间顽疾皆可对症下药,唯脑残者无药可医!告辞!”
这声告辞说的潇洒,让张曜一脸蒙逼,貌似他好像被人骂了,娘希匹的,这许仙怎么回事?不是应该好奇的问下为什么吗?怎么不按照剧本来?
“站住!”
看着停下脚步的许仙,他走上前,脸上带着苦笑道:“许大夫,你误会我了,我很真诚的在求你,没开玩笑!”
论演技,张曜自信什么金马、金像、奥斯卡小金人啥的统统不在话下,许仙绝对辨不出真假,事实果真如此,目不转睛的盯着看了好大一会儿,许仙最终迟疑着道:“张公子,你的失魂症好不容易才被医好,为何又要求着重新变成痴呆之人呢?”
“许大夫,你就莫要再问了,我不想害你!”
见张曜说的真切,许仙心中一惊,他不喜欢这位张家公子,归根结底还是讨厌对方表现出来的纨绔之气,却也没有见他受难而置之不理的想法,就如同不喜欢一个人,平时不愿意多打交道,但若是见到对方遭遇车祸,依旧会下意识冲上去想要帮忙。
一会儿的功夫,许仙想了很多,最多的就是张家内部的龌龊,大家族似乎都有这种通病,为了争夺家产,倾轧不断骨肉相残,只是张家不同,张曜没有兄弟姐妹,整个张家未来都是他的,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事情才对。
只是这种事终究不太好说,毕竟这世上也有刁奴欺主这种恶事,四处看了几眼,确定凉亭内只有两人,他悄声说道:“张公子,我与知府大人有几面之缘,你若有为难之处,可暗中偷偷写下手书,我定会帮你呈给陈伦陈大人!”
“许大夫,官府也帮不了我!”张曜黯然道:“因为。。。因为。。。”他咬了咬牙,最终闭着眼一脸痛苦道:“我的夫人,她是个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