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个世界的生命,还是个兽人!
纵然在听到这句话之初,维伦隐隐有所猜测,现在依旧感到有些恼火,他强忍着怒气问道:“这个兽人实力非常强大?”
“那看怎么对比了,”话已经说开,塔萨达姆索性放弃顾忌,摊开了说道:“对于普通生命而言,他强大无比;但对于我而言,弱小的不值得一提。”
“那这个兽人背后有高人相助?”
维伦再次问道:“能够破开世界屏障,哪怕仅仅只是个微不可查的通道,这也说明他并不是什么没有跟脚之人。”
“高人算不上,只是敌人而已,而且那个人也没有能力破开世界屏障!”
还不是,维伦皱着眉又一次问道:“那就是这个兽人身上带有异宝,可以保护他的灵魂免受时空屏障抹杀?”
“很遗憾,这个兽人赤条条的来到我们世界,他从里到外找不到一件可以称之为宝物的东西!”
“那他到底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维伦心中气急,他怒声质问道:“这是你的世界塔萨达姆,它本应该安全可靠,将所有一切外来者拒之门外才对!但现在你看看它成了什么?公共厕所么?谁想来都可以来?”
看着暴怒的维伦,塔萨达姆神色平静,房间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这时门外传来匆忙的脚步声,随后房门被人用力推开:“先知大人,我们听见屋内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滚出去!”
快速扫了眼屋内的情形,努波顿低着头将房门关上,他心底不像看起来那样委屈,反倒是有些好奇:奇了怪了,姆兹多诺顾问这是在汇报什么,竟然引得先知大人如此生气?
经由努波顿这一打岔,原本凝固的气氛得以松动一丝,维伦稍稍冷静了下,却听到塔萨达姆幽幽说道:“是啊,这是‘我的’世界!”
姆兹多诺这一刻只感觉头皮发麻,他甚至连大口喘气都不敢,生怕一不小心引起注意,心底更是百般委屈: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啊!你们两位大佬互怼,却让我这个小虾米站在一边旁观,我勒个去,咱还想多活几年,求放过。。。
维伦笑了,他气急反笑双眼冰冷道:“对对对,我忘记了这是你的世界,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而已!”
低头在同意一栏签上名字,维伦扔给了姆兹多诺:“现在拿起这个东西赶紧给我滚!”
忙不迭的捡起文件,姆兹多诺心中大喜连忙准备溜之大吉,却听到背后维伦再次说道:“仅此一次,下一次可没这么容易了!”
无论外面世界如何变化,识海世界始终巍然不动,进入识海世界的维伦看着直冲云霄的梧桐神木,双眼飘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很少来我这里,遇到什么事了?”
自上次玲珑童子重伤归来,松开了对维伦体内灵魂的部分禁锢后,这是他第一次出现在识海空间,玲珑童子很确定对方遇到了问题,否则绝不会来。
“我。。。”维伦脸带迟疑,紧跟着反应过来疑惑道:“你不知道?”
“很抱歉,我没有偷窥的癖好,对时刻关注你这种事不感兴趣。”
是不感兴趣还是做不到,维伦也不清楚,玲珑童子神神秘秘的离去了好多年,又不打招呼的突然回来,身上还受了重伤,他去干什么了,又是因为什么受伤的,这一切都是个迷。
答案无从可知,玲珑童子身上的秘密太多了,时至今日他也不愿意透漏哪怕一丁点,这些问题在脑海中快速闪过一遍,维伦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我不明白,塔萨达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她的世界,但这并不是说她就可以为所欲为,再这样胡搞下去,这个世界迟早要完蛋!”
“但是这些跟你有什么关系?”
玲珑童子反问道:“你只是一个过,哪怕这个世界完蛋了也不会受到波及,为什么要在意这个问题呢?”
是啊,为什么呢?维伦眼中闪过迷茫,很快他找到了答案,一个自认为合理的解释:“别忘了契约,我们和塔萨达姆签订过母河契约!”
“契约?”玲珑童子忽然大笑起来,在维纶不满的目光中,他收起笑容淡淡道:“忘记契约吧,那东西从一开始就是个幌子!”
维伦大吃一惊,不待他开口询问,玲珑童子再次说道:“母河契约对于塔萨达姆,对于这些世界而言有着难以置信的约束力,但这并不是说它对你对我会同样起到作用!”
“什么意思?”
“还不明白么?”
瞟了眼维伦,玲珑童子忽然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蚊子叮你是什么感觉?”
维伦只感觉莫名其妙,细想了下,他迟疑着回答道:“如果在前世的某个世界,我只是一个凡人,那么会微微感到一丝疼;但如果是以现在的身份来说,蚊子只要靠近一定距离就会被魔力撕成碎片。”
“母河就是那只可怜的蚊子,母河契约的反噬就相当于被叮了一下,不痛不痒,甚至可能感受不到!”
“这。。。这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
玲珑童子反问了一句,而这个真相让维伦有些难以接受,那可是母河契约,一个连世界都不敢轻易违背的母河契约,到了玲珑童子这里却变得微不足道,这个冲击实在太大了,大到超过他的理解,让他从心底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世界和世界是不同的,有些东西我说了你未必会懂,你只需要知道,不管是你以前经历的世界也好,那个母河世界也罢,这些世界从一开始就不值一提,它们不值得你留恋,更不值得你敬畏。
它们,终究只是你旅途中见到的一处风景,就如同那路边的野花野草,只有回忆过往时,才会偶然从记忆深处翻出来,很可能连一丝感叹都带不来!”
维伦沉默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玲珑童子话中的高傲根本没有丝毫掩饰,可谓是一目了然。正因为如此,他心底反倒感觉更加不安,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会将一个世界看成路边的野花野草,打心眼里不屑一顾呢?
“你心底其实早已有了答案,”
维伦的层次太低,所谓夏虫不可语冰,有些东西就是说了他也理解不了,甚至还会胡思乱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玲珑童子也就懒得再多言,把话题重新扯了回来:“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
“什么答案?我怎么不知道?!”
“是么?”瞥了眼矢口否认的维伦,玲珑童子对这个问题感到有些厌烦,他不再顾忌维伦的感受,毫不留情的揭穿道:“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你所占据的这具身体是个德莱尼人,你所代表的是整个德莱尼人的利益!
而塔萨达姆呢?她是这个世界意志的化身,她的所作所为终究是为了这个世界!
德莱尼人只是这个世界的一小撮生命,甚至称不上强大,如果不是因为你,塔萨达姆会关注德莱尼人么?她很可能正眼都不会看上一下!”
“这就是现实!”
玲珑童子站了起来,一只披着七彩羽翼的凤凰从天空划过,等落下时已然变成小鸟一般,它身上的火焰微不可见,只有努力认真盯着看时,才会看到一丝赤红从羽毛上一闪而过。
“你们之间的矛盾,说到底只是利益关系!立场不同,所看到的问题也就不同!
塔萨达姆代表着世界,她为了世界可以牺牲任何东西,莫说是区区微不足道的德莱尼人,如果有必要,她甚至可以牺牲自己!”
“还有你!”
玲珑童子转过身,肩上的凤凰好奇的看着维伦,随后挥着翅膀扑棱棱的飞到他的头上,稍稍挪动下了屁股,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住了下来。
“年轻人,我不得不给你一个忠告,走肾可以,千万不要走心,小心现在跳的欢,以后拉清单!好了,言尽于此,别的我也不会再多说什么!”
任由着凤凰在头顶筑巢,维伦只感觉无话可说,心中念头不断交战,最终他咬着牙问道:“那么我呢?你或者你身后的那个人,你们做的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自维伦进入识海空间以来,玲珑童子第一次正视着他,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维伦索性将早已郁结在心中的问题一个个问了出来:“先是创造了我,却又带我穿越各种世界,放任我胡作非为,最后却又残忍的将我的灵魂一遍遍重铸,一遍遍洗去!”
维伦的表情越来越狰狞,他疯狂咆哮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你们以为我是什么?一个可以随意玩弄的玩偶么?玲珑童子,我受够了你们的愚弄,我今天必须得到答案!”
这次轮到玲珑童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沉默不言,却趁机连忙沟通某位存在,以期望能够得到指示。
发泄完后,维伦心底深深感到后悔,发泄的时候倒是很爽,但这种行为却实属不智,玲珑童子或者他身后的那个存在不在意还好,如果在意,结局可以预料得到,他的灵魂免不了再一次被洗去重铸。
想想因此带来的后果,维伦只感觉心中无尽悲凉,智慧生命最大的悲哀在于得不到自由,更让人难以接受的却是生活在虚假之中,如果灵魂被再次重铸,或许玲珑童子再也不会松开禁锢,那他一辈子都将如提线木偶般,在浑浑噩噩中稀里糊涂的过完此生。
想到这里的维伦心中越加忐忑,他只得鼓起勇气,不断给自己打气:如果连死亡都得不到,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良久,玲珑童子终于开了口,维伦精神一震,却听到对方说道:“有些事情我不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能说!”
这算是什么狗屁答案!维伦脸色无比铁青,玲珑童子深深叹口气,一脸疲惫道:“这是你的命运,也是我的命运,你我同坐一条船上,我比你知道的要多一点,但也仅限于此,到头来我们还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无法独活!”
“命运?”维伦惨笑道:“你管这个叫做命运?”
“没错,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这就是命运!”
“如果这是命运,那我算什么?你又算什么?”
“你是那条被命运垂青的鲤鱼,一朝跃过龙门将成为九天之上的神龙;至于我,我只是一件法宝的器灵,卑微的如同那虫豸蝼蚁,最渴望得到的也不过成为‘人’!”
“棋子么?”维伦若有所思道。
“不!”没想到玲珑童子竟然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测:“你高看了现在的自己,也高看了我,我们充其量只是路边上随处可见的碎石子,连成为棋子的资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