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迎共目光落在悠铭身上就没有离开过,悠铭给他的感觉绝非普通戏子,戏子他见多了,就算是名角,眼神中多多少少有些卑微之气,但悠铭没有,相反,从他身上,他感受一股威慑力,还是被刻意隐藏的威慑力。
隐弦对悠铭招招手:“蝶衣,快过来,我哥哥从东北来看我了。”
“大少爷好。”悠铭面带笑容走过去有礼貌说。
“柳老板,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仪表堂堂,怪不得舍妹对你如此器重。”章迎共含笑说。
悠铭:“大小姐抬爱而已,在下区区一个下九流戏子,都是托小姐的福才得个老板之称,大少爷可以叫我小六子。”
悠铭虽然话卑微,但卑微的只是言词,一举一动都从容不迫,这让章迎共心里很不痛快。
隐弦:“都别站着说话了,我们午饭还没吃,边吃边聊。”
隐弦和章迎共在餐桌前坐好,悠铭跟着欲挨着隐弦坐,章迎共不满咳了一声,悠铭笑着坐下问,“怎么,大少爷受风寒了?”
章迎共阴着脸说,“柳蝶衣,你真以为我喊你一声老板就和我们章家人平起平坐!”
“哥,蝶衣和李妈一直都和我一起吃饭。”隐弦对旁边的李妈招手,“李妈,你也过来坐,大家一起吃。”
章迎共不想和妹妹因此事争吵,憋着一肚子气发泄不出,看到悠铭给隐弦夹菜更是不悦。
饭后他单独把隐弦叫到书房提醒隐弦柳蝶衣并不像普通戏子,身份并不简单。隐弦道:“我早就查过了,他六岁被卖进戏班,之后一直练功,背景简单。”
“他和其他戏子不太一样。”
“他要是不特别,你妹妹我也不能看上他!”隐弦开玩笑说。
章迎共无奈,话锋一转说:“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此时雨已开下,屋外白茫然交织,隐弦靠在窗前,手扶丝绒窗帘问,“这么大的雨,你要去哪里?”
章迎共:“去见法国人。”
隐弦:“这次就你自己来上海?”
章迎共:“当然不是,没敢带过来而已。我的人不是汉奸就是日本人,你看了也是生厌。”看sんυ的酮榯⒏楆忘孓ㄐヌ藏んαìㄒαNɡSんυWυ(海棠sんυ箼)點CΘM
章迎共撑着黑伞离去,他的人早已在章公馆大门外等候。
隐弦透过客厅里的落地窗看着雨雾中章迎共消失的黑点。
章迎共回来时天已黑,与去时不同,他的手中多一个手提皮箱,而且寸步不离,吃饭都放在身边。
隐弦目光偶尔瞟到上面,好奇问,“哥,你这里什么宝贝?这么寸步不离!”章迎共神秘笑了笑不说话,隐弦知趣没有再问。
入夜,悠铭按照日常习惯欲进隐弦的卧室,被隐弦拦在门外,“今晚你去一楼客房睡。”
“为什么?就因为他来了?”
“我哥还未成家,人也比较保守,他就住在我隔壁,我不想让他听到不和谐的声音。”
悠铭不想违背隐弦任何意愿,乖顺说,“好,我去楼下睡。不过我并不认为那是不和谐的声音……”他说到这里唇贴在隐弦耳边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沁满情欲,“相反,我觉得你的呻吟……是这世上最美妙的声音……骨头……都被你酥了大半!”
纵然是情场老手的隐弦,听到此话也是耳根红透,害羞的推搡着悠铭,“快走啦,哪来这么多话!”
悠铭两手扣住隐弦的腰,唇在隐弦脸颊吻下,“那我下去了,你早点休息。”
两人亲昵的动作被走廊拐角处的章迎共看在眼中,他紧握着拳头,眼底因愤怒布满血丝。
悠铭带着胜利者的笑容路过章迎共刚走出去一步,就听到枪上膛的声音,后脑传来金属的凉意。
悠铭没有回头,“大少爷,这是……要杀了我?”
章迎共咬牙切齿说,“你一条贱命,杀了你又何妨!”
悠铭撩起自己的长衫,继续下楼,连头都没有回。
章迎共气的身体微抖,收好枪,回自己卧室。隐弦房间的浴室和章迎共房间相邻,自从章迎共进了卧室,她就趴在墙上听隔壁动静,直到那边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
隐弦端起自己早就准备好的牛奶,悄悄推开章迎共的房门,一眼瞄到摆在床边的手提箱。
她把牛奶放下,两步窜过去,听到浴室里哗哗不断的水声,沉住气打开皮箱。
随着箱子打开,一股强烈的刺鼻味扑面而来,隐弦后腿一步,随之感到自己全身麻痹,连说话都没有力气,只能斜倚在床边。
虽然身体麻痹动弹不得,但隐弦意识极其清醒,她恐惧的看向浴室的门,不安分咽着口气。
浴室里水声停下,门缓缓开出一条缝隙,一身西装未换的章迎共站在门口。浴室里光照明亮,但屋里却只有床头的微光,章迎共在隐弦眼中只是一团黑影,看不清章迎共表情的隐弦更是惶恐,脑中掠过无数借口。
“他们说你是特务,我还不信,经我亲自证实,终于信了。”章迎共走到隐弦身边蹲下,压低声音说,“小和,你以为我会把机密文件放在这个箱子里?这些都是我引你上钩的诱饵。”章迎共皱眉叹道,“你还是容易轻信别人,对敌斗争经验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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