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想起来是很简单的,但真到做起来的时候,就变得不那么轻松了。
例如这几位菩萨蛮的弟子,虽然已经想到了去处,该如何调查那三人的去向,但忙活了老半天却一点儿头绪没有。
谁也说不清那三人到了哪儿去,即使是已经找到了当初那些人。
走在上砀郡中直大道上的刘元三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再次被人给惦记上了。
不过是几天的功夫,三人一路狂奔而下,到了上砀郡已经有些日子了。
随便找了一家不那么显眼的客栈暂且住下,至于别的事情再一边打探消息,一边摸索着徐徐图之。
客栈不敢住那太显眼的,但也不会住的太破旧偏僻,恰好就处在中等水平的便好,这样能最大程度的隐藏自己。
来的这几天时间里,虽说小心翼翼的,但也不是畏首畏尾什么都没做。
他们认真打探了一番最近朝廷的情况和动向,发现对于秦可依的追踪已经没有消停下来。
各处告示牌上,都在最显眼的位置贴上了秦可依的通缉令。
其实朝廷的追捕还不算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最准要也是最关键的,秦可依还是惧怕菩萨蛮的弟子。
先前那些商队的事情算是揭过,但今儿因为一件事,刘元又突然想起了先前那支商队的事。
便是中午吃饭时,在客栈用饭的几位客人聊起了南方道的事情,说是西岭夏家的势力越大了起来,不由得多了几分担忧。
也不知东边草原的战况如何了,朝廷什么时候才能腾出手来。
而且既然提到了南方道的事情,少不得的就说起了平顶王这个人,其人现在的权势兵力一时无两,可迟迟看不到其建功立业,做出什么大的成绩。
那是一个愁啊,再之后又聊到了那些出名的镖局等等,其中一人还说是混不下去了也去当个押镖的混上一口饭吃。
“你说,当初志光镖局的人为何要突然袭击定远镖局的人呢?”几人在街上慢慢走着找一个吃饭的地方,刘元扭头看着裴蛟小声问道。
说了之前那两支队打了半天,那些定远镖局的人还要感谢他,是他的牵制起到了作用,才让那些人能顺利逃脱,要是再见面,是不是得好好感谢他。
刘元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却是不知他若是知道那定远镖局里藏着朝廷的人时,又会作何想法。
没有随口敷衍,裴蛟反而认真的思考起来,既然刘元再次提起了这件事,自然是想要她提出一些有用的想法的。
直至都走出一条街了之后,裴蛟才再次开口说道:“双方能打起来,还是不留活口的架势,不太像是图财什么的,我看或许就是代表了不同的阵营,西岭夏家与平顶王的争斗?”
“或者,还有朝廷的身影?”裴蛟自己也不太确定的说道。
“对的!”刘元凭空打了一个响指,眼神亮了起来,转身看着裴蛟又道:“一定是这么回事,你真是太聪明了。”
“呵,本姑娘啥时候蠢过。”裴蛟淡然一语,跟着又道:“不过就算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她表示十分疑惑。
“有用自然有用。”刘元微笑着,但也没多解释什么。有些事现在看起来没用,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有用了。
如果真和西岭夏家有关,由于夏玲玲的关系,他不介意顺手多了解一些。
此事刚说到这儿,一旁响起秦可依的声音:“这儿,就是这家店的卤牛肉做的十分劲道。”说着还没完了又夸刘元一句:“当然和元哥哥的手艺是没得比的。”
说话间,三个人便进了店中,就吃饭的时间,刘元顺便再看看能不能多听点儿消息。
饭菜上桌,别说这卤牛肉真还有其独到的地方,虽然比起吊坠给的卤煮还差些,但也算十分不错了。
几个人正吃着呢,门口便响起喧嚣的声音,这家店的生意不错,整个一堂位置,都没有什么空桌了。
寻着声音往门口看见,就见又有一行人走进了小店,为首之人样貌十分年轻,穿着一身一看便价值不菲的锦绣外衣。
面容上还带着几分张扬之色,裴蛟盯着对方腰间挂了一个翠绿的玉佩,开口朝刘元小声说道:“天品的水头,上乘货色,比起秦可依的那块也不妨多让。”
淡淡的点了点头刘元悄声回答道:“恩,看来又是城中那位大官的儿子。”
而就在这男人出现之后,秦可依的表情都变了,立即埋头只顾着吃饭去了,不敢抬头再往那边看上一眼。
从那几人的身上收回了目光,刘元眼里含笑的看着秦可依小声问道:“怎么,认识?”
闻言秦可依抬起头来,看着刘元道:“恩,见过,就是上砀郡郡守的儿子。”
“啊,那就难怪了,能有如此派头。”刘元不置可否的说着,说完几人赶紧吃饭,吃完赶紧离开,不想多惹事端。
因为一般来说,类似于这种人,一天吃饱了没事干,又不缺银子不缺穿的,就很容易无事生非的给自己找些乐子。
这不刚这样想着,就听门前那位贵公子吵闹了起来,大声的嚷嚷着:“咋的,楼上的包房没位置了,难不成让本少和这些人一起都挤在大堂吃饭吗?”
“呵呵,那自然不是,您身份尊贵,不然您等会再来。”话是掌柜的说的,眼看这位一来,掌柜的自然是亲自迎了上来,不敢稍有怠慢,店小二就陪着笑站一旁。
“等会儿?我现在就饿了,你让我等会儿?”罗明达傲慢的说道,他身为郡守之子,在城中自是横行霸道。
此话说话,跟着他一起进来的几个狗腿便也附和着嚷嚷起来,让掌柜的好不头疼,其实他心里想的是,既然你不愿等也不愿意坐大堂,那就走啊,换个地儿吃不好吗。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想想就是了,丝毫不敢宣之于口。
“那您看,您看看这该如何是好?”掌柜的一时间陷入了两难之境,不知该怎么办了。
“哈哈,你不知道怎么办,很好,那本公子给你出个主意,帮你解决了。”罗明达说着张狂的大笑了起来。
“您说您说。”掌柜的忙不迭的说道,他现在恨不得赶快将这瘟神的事情给解决掉。
“此事简单的很嘛,亏你还是当掌柜的,就连这点变通都不会吗?你去楼上包房,让里面的人都滚下来吃,就说今儿不巧,我罗明达来了。”说完,罗明达凑近了掌柜的笑笑道:“我允许你报我的名。”
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难以言说的嚣张。
“这”掌柜的依旧十分迟疑,类似于这样的事情,他哪里做过。
可还不等他说完,罗明达便恶狠狠的瞪着他,一伸手揪住其衣服道:“老儿,你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去就赶紧去。”
说着身边几人也跟着起哄,吼着:“对啊,老头,你别想不开,惹怒了咱们,小心把你店给砸了。”
几人作势就要动手的样子,此间动静闹的大了起来,吓的那些食客纷纷不敢再在此地多待,匆匆吃罢,就往门外走去。
在几个狗腿子凶狠的眼神下,走的人越来越多,其中就有包括刘元三人,看的掌柜的苦不堪言,这混蛋要是多来几次,他这店的生意也不用做了。
当下没有办法,也只能上楼去好言说说,看能不能成吧。
出了这家小店的店门之后,刘元回头看着店里的情况,摇了摇头不无感慨的说道:“啧,都是些什么人啊,难不成那些高官子弟,都是这种嚣张跋扈的傻子不成?”
“这人嘛是挺傻的,但家里娇惯着也没有办法。”秦可依耸耸肩说道,其实大部分官员之后,也都是从小读书识字,循规蹈矩的或者,只不过这样的人咱们碰不到罢了,就算碰到了,别人不高调咱们也认不出来啊。”
“恩,有道理。”刘元点了点头,想想天底下那么多官员子女,除了先前罗明达这样的人,别的正常人是没机会认识。
“其实类似这种背景出身的人,很难不养成这样目中无人的性格,因为你要说家里父辈官多大吧,也不见得,类似那些世家门阀的子女,便很难出几个这种人。”裴蛟补充着说道。
“不错。”听裴蛟的话,刘元不由得就想起了夏玲玲和李兰心,世家出身的子女,比起这些官宦之后,是不一样。
“可要说小也不小了,像是什么一县县令甚至县丞的儿子,那也不敢多么张扬跋扈的。”
这也是实话,太小的官儿也没那个嚣张的资本。
几人站在门附近,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之后便在附近的凉棚坐了下来喝些散茶,刘元心里开始琢磨着‘巫湮’的事情。
就在昨天,他再次将夏玲玲给他的信息梳理了一遍之后,才开始着手打听这人的下落。
在一个城中略显偏僻的角落位置,大抵是一条短街,一看就是贫民百姓住的地方。
脚底下踩着的是黄泥土路,类似这样的地方,一到下雨天就是满鞋的泥土。
四下里还有不少的蜘蛛网,吱呀一声,隔壁门被打开,一身穿简陋粗布衣衫的大婶往外泼了一盆水,警惕的看了刘元几眼之后便将大门又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往前没走出多远,第三间大门的位置,刘元成功的找到了那人的住处,按照夏玲玲留下的信息所说,就是这里没错了。
上前扣响了大门,门内响起一声:“谁呀?!”竟然是个女人?刘元心底泛起了嘀咕,听声音应该有些年纪了。
正想着呢,大门被打开一人宽的缝隙,刘元笑看着门后这位中年男子,问道:“呵呵,是故人来访,想必您就是王俊雅吧。”
是的,原本听着是个女人声音,结果开门的却是一个中年男子,不过刘元也没多想,可能是那女人的夫君吧。
“不是,你找错人了。”男子冷淡的说完就打算关门,却被刘元一伸手给抓住了门框。
那男人瞪着刘元怒道:“你这是作甚?强闯民宅我可是要报官了。”
“哈哈,不是不是,兄台不要误会,那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这人。”刘元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不足一两的碎银递了过去,脸上带着微笑。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别说这个笑脸人还是笑着给你送银子,那自然脾气就好了些,男子当即将刘元给迎进了家门,在前院坐了下来道:“坐下说吧。”
“您说的这个叫王俊雅的人,恕在下真不认识,不过,我们搬到这里住也不过是一月多之前的事情,而前任住户好像正是姓王的。”
男子简洁的道,听的刘元神情一动再问:“那兄台可知那人是去了哪里?此人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这个,别人的私事,我们也不好过问。”男子迟疑着又说道:“不过屋子是通过北市牙行买来的,你倒是可以去哪里问问,但我不保证对方一定会告诉你了。”
“好的,我会的,那兄台你知道的那人,是不是长这副模样。”说着刘元还从怀里掏出了王俊雅的画像,至于画像自然是夏玲玲留给他的。
仔细分辨了一番之后,男子点了点头:“对对对,是他,其嘴角的这颗痣我记得十分清楚。”
“好的,谢谢了。”刘元之后又多问了些别的事情,再旁敲侧击一番,再得不到新的消息之后才告辞离开。
临跨出大门之前,那男子又将刘元唤住,脸上带着几分担忧之色问道:“您是衙门的人吗,那姓王的莫不是犯了什么事吧,那可真的与我毫无干系啊。”还没怎么着呢,男子忙不迭的辩解。
的确,刘元这前前后后的忙活,又是问话,又是掏画像的,很像衙门办事的人。
“哈哈,我不是衙门人,您放心,我真是他的老朋友,如果你要是再见到这人的话,可来城西平风客栈寻我,我还有重谢。”
说完刘元就转身离去,又在这条短街里转转,随意又问了两户人家,也依旧没得到什么有用消息。
“这可真是怪了啊,明明一个住在此地多日的人,怎么街坊邻居却都说不认识,要不就是见过不熟呢”
望着短街前后,刘元嘴里呢喃着走了出去,只听哒哒的脚步声在短巷中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