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不为所动,他只淡淡地说道“你不知道这地主家房子的土墙很厚吗?挖出一个可以钻人的洞口,那得干到什么时候才完工?恐怕你还没做完这件事,我们也饿死了。”
“哼哼,我知道啊。要不然鬼子怎么会选择这鬼地方当作监狱呢?”赵建国头也不抬,他一边挖土,一边笑道。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做无用功了,还是省点力气坐下来跟我讲笑话。这辈子我做梦都想不到还有机会跟共党坐在一起开玩笑。”
李肆好言相劝,赵建国的那只手仍然蛮横而霸道伸到他面前。
“希望我们逃出去之后,你还能这样对我,最好不要拿生命开玩笑。人生苦短,夜长梦多。我可消受不起。”
李肆望着对方那只曾经被玻璃瓶割破两次的右手,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命令道“牌九,借你的那把破刀给他用吧。”
根本没人吭声,李肆的眼神充满责备,他侧头望着那个叫牌九的最后一名手下。只见那家伙蜷缩在墙角,偷偷地哭泣,看样子就像一个伤心过度的小姑娘。
李肆愣了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径直走到牌九的旁边,一声不吭地从他身上拔出那块巴掌那么大的破铁片扔给赵建国。
赵建国捡起那块破铁片,微微一笑,表示感谢。
李肆看了一眼还在抽泣的手下,气不打一处来。他气势汹汹地抡起拳头狠砸牌九的肩膀,飞脚猛踢对方的后背,低声骂道“你一个大老爷们,像个娘们一样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就算爹妈死了,也不带你这样哭的。”
李肆愤怒的拳脚打到对方的身上,牌九的虎躯一震,他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首领,抽泣立马变成低声而压抑的哽咽。
赵建国拿着铁片继续开挖那个几乎没有半点希望的墙角。恨铁不成钢的李肆又狠狠地踹了手下一脚,似乎还在气头上。
过了几分钟,赵建国在墙根地下挖出了一个碗口那么大的土坑。
此时,屋子里同住的那些俘虏就在他旁边,或坐或站,或躺或蹲着休息。他们表情麻木,眼神呆滞,根本没人搭理他,也没人关注他。
因此,他也毫无避讳别人的目光,因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在鬼子的监狱里挖地道简直徒劳无功。即使没有鬼子,就算准备充分,人员足够,工具齐全,要想在墙上挖出一个洞,也得花半天的功夫。
李肆绝望地转移视线,他不想再看赵建国犹如蚂蚁搬家似地挖墙脚。他百无聊赖地从地上捡起一块鸟蛋大小的鹅卵石,握在手里把玩。
手下牌九仍然蹲在对面的墙角小声哽咽,看样子不哭到死去活来,他是不肯善罢甘休。
李肆逐渐消退的怒火再次被点燃,他咬了咬牙,一把甩出手里的石头,砸中牌九的额头,头上立即隆起一个淤青的鼓包。
“牌九,到底哭够了没有?你小子有完没完啊?不要让我在共党面前丢脸好吗?”李肆轻声地训斥。
牌九终于停止啜泣,他擦了擦脸上斑斑的泪痕,恢复一个正常人的模样,提醒道“站长,鬼子直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我们的身份。”
“呵呵,你别想得太天真了!”
李肆阴沉地冷笑。
“进了鬼子的监狱,我们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刘占元那个王八蛋只想让我们死,他可不想跟鬼子泄露任何有关军统和中统的情报,因为他知道自己这样做,跟汉奸没有什么区别。这方面他总算还有一点良心。”
李肆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们会被鬼子当作人体试验品,当作申城青帮的臭流氓,当作西京的地主恶霸,当作共党的嫌疑犯统统杀掉。”
牌九听了,心事重重。他忧心忡忡地说道“我们就这样死了,一点都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