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哪一部的?”。
“裨将,高顺麾下百夫长杨泰、杨永,这家人你们不能动,都走吧”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正是杨延平,杨延定二人。
听是高顺的人,还是个百夫长,第一批进来的士卒肃然起敬,在长安当兵有一段年生了,知道城内藏龙卧虎,有身份的人不一定就人尽皆知,所以很友好的道了声打扰,便退出去。
这当然不是巧合,杨大、杨二早上刚通过斗将的方法,获得了百夫长职位,便得到征兵的任务,具体一了解之后,二话不说奔着落脚点而来,就怕孙策几人遇到麻烦。
“你们怎么样?”
“还好,怎么突然抓丁了?”
“并不清楚,吕将军突然下令征兵,怕你们应对不及,连忙赶来”毕竟是在吕布手下做事,旁边还有兵丁,有些话没有说的太直。
“辛苦了,这次多亏两位兄长”
“六弟呢”
“他去办事了,放心,安全得很,那里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那我和二弟先去执行公务,这队人便留在在宅子外面,以防还有其他人过来”
“嗯,以后如何找你们?”
“西校场训练营”
…朝堂之上,董卓刚把征兵的事一说,杨彪和黄琬立刻就跳出来反对,言之征兵劳民伤财,还影响来年春耕,得不偿失,诸如此类。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因为董卓在关东联军一战中,尤其是孙坚对其造成不小损伤,此刻想要恢复元气,自然不是保皇党愿意看到的。
刚开始,董卓还在拿长安安危,天子安危据理力争,可他毕竟不能算是文人,被两人引经据典驳斥得毫无反击之力,最终还是只能将剑一拔,怒目圆睁“咱家征都征了,已经如此,还有异议?”
董卓的先斩后奏并不是一次两次,杨彪也知道实际上他们并不能阻挡其前进的步伐,最多只能算是拖延,或者恶心一下董卓。
黄琬还想再说,却被杨彪一扯“既然太师已经实施,此事多说无益,我等无异议”象征性的抵抗就行了,杨家四世三公,不能晚节不保,史官可就在不远处书写着呢。
其实董卓也知道自己有些行为过了,但对他来说过激的行为所导致的结果正是他所想要的。
他和杨彪都有一个相同的目标,但在本质上也存在着区别。
相同在于他们都看重名声,不同在于杨彪关注名声的好坏,而董卓关注名声的响亮。
作为一个西北粗狂的汉子,他对名声的价值观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名声是否响亮凸显在人们有多怕他。
所以哪怕有些事做出来丧德,他也会一意孤行。
冷哼一声,董卓走向龙椅上的刘协,抓起小皇帝的手,在其手中塞上印泥,粗鲁的印在圣旨落款处,看得群臣无奈至极,皇家威严何在?
“好了,咱家今天要办的事已经办完,你们没事就散了吧”
挥退群臣,将圣旨交给贾诩后,董卓回到后宫继续享受生活的乐趣。
…说吕布拿到圣旨,看都没看,就打算叫人进来,让其多拓印几份,拿出去张贴,结果发现自己身边竟然没人了“文和,这事还是你去办吧,吕某实在抽不开身”
上午因为征兵的原因,吕布把所有亲卫都叫了出去,一方面做监察,另一方面则是让他们也去刮刮油水,这种事自然要懂得同手下分享。
亲兵一般是24小时跟随将领,除了负责保护将领的安全,还有警戒、传讯等任务,战时随将领冲锋陷阵更不在话下。
因此一般多为同乡或同宗亲属。亲兵不会参与屠城、烧杀、劫掠等行为,但他们的待遇比一般士兵要高很多,此外还有一项不成文的规矩,主将死,亲卫无故而存者皆斩。
吕布亲卫不多,也就十几人,因其武勇、嗜斗,像这类主将的亲兵战死沙场,根本就是家常便饭,所以多年下来,亲兵队便鲜有他吕布的同乡或亲属,十几个亲卫还是吕布偶尔看上眼,再加上对方王八看绿豆,才凑上这些人。
送走贾诩,吕布暂时停下手中公务,骑马朝西校场而去。
手上事物越来越多,亲兵少了确实诸多不便,决意去部队里看看,找高顺问问,练兵也有些时日,相信对士兵的能耐当心理应有数,找他要几个人,定当能有所举荐。
…“小徐,快来,那边打起来了,去帮忙”
所谓的小徐正在收拾一家民户,对方既不出人也不给钱,还拿起草叉意图反抗,被几个大兵一合力便打翻在地“有乱民?”
“不是,是高将军和咱们营的人打起来了”
“哦?这什么情况,你们几个把人架起来带走”
闻讯而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将事发地围成一个圈。
此刻杨大郎和杨二郎被围在中间,身边‘尸横遍野’,他们自己脸上也挂着彩,不过眼神中的愤怒和决意之情不予言表。
军内无故斗殴所触刑法是很严重的罪过,而躺在地上哭嚎的,都是平时关系不怎么好的几个所部,所以小徐见着,虽是一个营的,但并不打算上前,本来他平时也看不惯这几人“这两人什么来头啊?”
“是高将军手下百人将,可厉害了,那陈头儿和张头儿平时横行霸道,现在躺地上没了声儿响”
“动刀子了?”
“哪有,全是打晕的”
小徐杵着兵器乐呵呵的看着场内,不想突然一阵骚动“都给我住手!”
吕布拨开人群,看不出阴晴,深红色的赤兔显得格外夺目。
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看看大郎和二郎,再看看一地的城卫兵“都是你们两做的?”
“是的,吕将军”
“嗯,倒是敢作敢当…”本想说要按律处罚,可转念一想自己不正要找亲卫?眼下两人到挺合适的。
这边还没给出结论,得到消息的高顺也赶了过来,见吕布也在此,不由得挂不上脸,虽然名义上都是吕布的兵,不过手上训练的这批士卒,毕竟还没有编制,说不好听一点,只是个杂牌军,而地上躺着的好歹也是城卫军“绑了”
“高将军,事出有因,还请让我等解释”杨家兄弟本就不是惹是生非的人,一听高顺不分青红皂白,要绑人,赶紧道明事情前因后果。
“这姓陈的百人将讹诈百姓,我等看到上前制止,不想他们恼羞成怒,先动起手来,被我等兄弟反制,而后又来一队人,带头的和陈姓百人将兄弟相称…”
“行了,不管你什么原因,城内斗殴,还是内讧,所有人全部带走!”
“等等!”一抬手,将其止住,高顺的举动反而促使吕布做出决定“这两人本将军另有安排”有正义感的人,吕布并不讨厌,相反还很欣赏,随即又看了眼还在地上哼哼的城门卫吩咐道“把他们抬走,几十个人拿不下两个人,一群废物,高顺这两人是你营里的吧?”
杨延平将事情说了个起始,高顺心里其实也就明白了,本说绑了区别对待,结果吕布想要人“禀吕将军,这两人便是您安排过来的,叫杨泰和杨永”
自从高顺进入并州军以来,就为吕布所欣赏提拔,一度将其视为千里马,然在丁原被杀之后,他心中便有了芥蒂,无论什么时候,对吕布都是以将军相称。
“哦?王允的侄子?”吕布想起来了,还真就是这两个人,不想他王允还有如此威武的侄子“你们两个才一天,就给本将军惹事,可愿做某的亲卫?”
吕布身高二米零九,杨家兄弟一米八几,二十厘米的差距,加之其睥睨天下的气势,不但不让人生厌,反倒让人心生敬畏“我等愿意”
这个回答,是两人发自心脾的回答,在这一刻,他们臣服了,作为一名以武勇闯天下的人来说,吕布确实具有其独特的人格魅力。
吕布嗯了一声,很满意两人的反应和回答,却不知此刻两人心里却是五味杂全,对视一眼,无奈至极,方才心境被慑失了神,竟然不由自主的跪下,有愧疚却也有期盼。
…孙策几人在屋里等到傍晚,才听到外面趋渐平静,打开门一看,已经有百姓在街上走动,也不知杨延昭情况怎么样,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微微有些担心,不过王允那边必须要去一趟,一商议两边都不能耽误,孙策和周瑜前去王允府邸,黄忠则去寻杨延昭的踪迹。
见得王允,各自分享了一下情报之后,周瑜便提出皇甫嵩的事。
谈及皇甫嵩,王允摇头叹息,以着一种忆当年的情绪聊起皇甫嵩。
王允先讲述了一番皇甫嵩和董卓的渊源,在征伐黄巾,镇压边张、韩遂时期,两人都曾参与过,而且又是老乡,董卓曾两次就职于皇甫嵩的麾下,可以说是老同僚了,但仅仅两年的时间,两人身份不仅颠倒,还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究其原因在于,董卓更心狠手辣。
在董卓威震天下之前,皇甫嵩就已经名震天下,王允特意分析了威震和名震的区别。
“肆无忌惮则威,顾全大局则名”
董卓入京前,皇甫嵩接到的任务是镇守皇陵,在没有明文谕旨到来之前,他选择了让自己久经沙场的队伍原地不动,直到最后董卓以天子名义召他前来长安,不仅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其兵权,还差点要了他性命。
“在镇压黄巾之时,义真就多次将功劳分给朱儁和卢植;任冀州牧后,又曾向先帝请命,以冀州一年的田赋来赈养灾民”
这就是皇甫嵩。
他的一切行为标准,都是以当时的主流价值观名声(袁绍在这一点上就做得很不如皇甫嵩,虽然一直秉承自己是名望之族),来确定做事做人的行为标准。
皇甫嵩在意自己的名声,悉心维护,就像鸟爱惜自己的羽毛,对于皇甫嵩来说,名声才是人生的终极目标。
但对董卓而言,名声不过是笑话,他追寻的是拳头最大,权力最大。
“义真当初曾说过,董卓进京有何不可?”
站在皇甫嵩的角度,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很正常的。
‘黄巾起义和董卓专政’被后世认为是影响东汉历史走向的大事,这不过是我们现代人,以上帝视角对其的评判,但当时的人未必都这么看,比如皇甫嵩。
东汉,尤其是东汉末年,骚乱和叛乱经常发生,多如牛毛。
皇帝被变更了,以前不是也有霍光?
太后被杀?以前被杀的太后少了吗?
董卓专权?以前不也有过梁冀、窦宪?
董卓毒死少帝?以前王莽不也毒死过平帝?
在皇甫嵩想来有什么理由认为,出了个董卓,大汉就要完了呢?
“迁都长安这事,义真也对此没有发出任何异议”
孙策已经彻底明白,为何皇甫嵩从始至终都无动于衷。
鲁迅说过一句话时间永是流驶,街市依旧太平。
现在看来,孙策觉得皇甫嵩实质上挺悲哀的,他和董卓的心性已经证明了成就的大小,抛开绝对的善恶不谈,一个止步不前,等待上帝的救援;一个勇于开拓,力争做自己的主人,皇甫嵩必然会输。
无论身处什么时代,身经何种事情,那种一切照旧的心态,始终会是阻碍自身发展和进步的绊脚石。
带着这样的结论,孙策离开了司徒府,显然皇甫嵩当下是不可能利用的,而且他代表的还是士族利益,难怪到最后在董卓被杀之后,皇甫嵩又跳出来,灭了董卓满门,主要原因就在于,士族无法接受董卓这样的魔头,成为他们的一份子。
与其说董卓最后败给了朝廷的正义之士,不如说他败给了士族,而王允就正是士族的代表人物之一。
皇甫家族虽然是武将出身,但到皇甫嵩这一辈已经成功融入了士族阶层,所以当他认为士族已经完全无法容忍董卓时,跳出来是必然的。
总结就是,皇甫嵩的选择,是遵循社会主流意识形态和长期士族文化教育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