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上楼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工作的江迟寒,他轻声凑到慰鸣身旁问道:“你们家少爷是工作机器吗?连休息都不用休息?”
慰鸣看了一眼程然没说话,要不是因为程然在这儿瞎折腾,他们少爷能弄到现在吗?
“少爷让我问您,您还缺什么,我们给您准备。”
程然走到镜子前看着脖子上的项链,伸手把它摘了下来放在了床旁柜子上:“怎么?这么快就包养我了?”
慰鸣看着程然这样,一点都不像是要跟他气的样子,虽说自家少爷只要是钱能买的到的东西他都能买的到,但是往这人身上砸一笔一笔钱却又什么都不图的话这就说不过去了。
“先生,您还缺什么?”
程然往床上一躺,看着这天花板,房间里黑白简约风的装饰设计倒是跟江处崖如出一辙。
“我缺你啊。”
程然笑眯眯的样子让慰鸣觉得这人格外轻浮,他低着脑袋老老实实地说道:“先生,就不要这样逗我玩了。”
程然坐起来托着腮看着慰鸣说道:“鸣鸣,都相处一段日子了还这么见外,以后你就叫我程然,先生先生这么叫,听上去怪难受的,哦对了,如果江迟寒真跟钱过不去,就让他给我买个手机吧。”
“手机?”慰鸣皱了皱眉,不知道程然需要用手机联系什么人。
程然看慰鸣这副思忖事情的模样,于是解释道:“我不拿手机求救,也不联系别人,手机小,方便看电视,而且有什么事找你家主子,还比较方便。”
“是,先……程然少爷……”
程然打量着慰鸣,这么忠臣的人一看就是能为江迟寒卖命的那种人,看江迟寒的样子,好像也是非常地相信慰鸣,之前认为江迟寒和江处崖有关系的自己像是个傻子,毕竟江处崖这狗东西谁都不相信,他无论跟谁都没有形成非常深刻的羁绊。
“鸣鸣,不知道你听过一句话没有。”
“您请说。”
程然侧头看着镜子里映出来的姣好的面庞,弯着眼睛对镜中的自己笑了一笑:“一个人愿意在你身上砸钱,他一定是对你有所企图。”
慰鸣看着这个万分聪明的人,他知道这个程然不是一个省油的角色:“对不起,我真没有听过这句话。”
“鸣鸣,你以后少说些对不起,哪有那么多可以道歉的事情?”程然觉得这个慰鸣真的有点意思,仿佛“对不起”这三个字都已经成了这个人的口头禅了,“对不起说多了,反而给人一种你并不是诚心认错的感觉,只有在最需要说的时候,才可以跟对方说对不起,那时候对方才可能会原谅你。”
“是。”
慰鸣说“对不起”真的已经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了,什么事情都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即便有时候不是自己的错。这是一个管家的修养,所有人都没在意这件事,可面前这人竟然跟他提了两次。
现在慰鸣有些明白为什么少爷会乖乖地纵容程然去厨房折腾,又乖乖地去吃程然做的饭,这人就是给人一种亲近的感觉,他每说一句话,你都会感觉你跟他走近了一步,就好像你们不是刚开始认识,而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样。
“鸣鸣,我晚上睡觉不用枕头,怕落枕,你可以把我这个枕头拿走了,它在这儿占地方,这几天睡觉还得把它放脚那边踩着,难受。”程然想了一想继续说道,“还有就是我晚上睡前要喝牛奶,助睡眠,我有点严重的失眠症。”
慰鸣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这人怎么这么多毛病?
不过,程然在这里呆了一段时日了,别人不问他他也不说,失眠症什么的,要是早点说要喝牛奶,不就少遭点罪么。
“还有其他吩咐吗?”
程然想想自己跟慰鸣来一句“能不能还我自由”,听上去都像是痴人说梦,他摇了摇头:“就这些了。”
慰鸣把程然要的记下来之后,抱着程然的枕头就走了下来,江迟寒看着这枕头问道:“干嘛把这东西抱下来?”
“说睡了怕落枕,所以让我带下来了。”
江迟寒一听是这个无聊的理由,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没一会儿慰鸣又端着一杯牛奶走了上楼,慰鸣这一上一下看的江迟寒直皱眉:“你又上去干嘛?”
“说是晚上失眠,睡前必须要喝一杯牛奶。”
慰鸣来来回回的走动看的江迟寒心烦,他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走吧走吧。”
“是。”
按常理来说,慰鸣应该会说“对不起,少爷”,今天只是说了一个“是”,这个举动让江迟寒感觉像是见了鬼一样,总感觉好像无形之中,有些东西悄无声息地改变了。
“谢谢你,鸣鸣。”程然接过牛奶高高兴兴地说了一声。
慰鸣等在他身旁一直等到他把热牛奶喝完了之后,端着空空的杯子走了出去,在慰鸣帮他关灯的一刹那,程然轻声说了一句“晚安,鸣鸣。”
慰鸣愣了一下,慢慢回了他一声“晚安”。
有些人总是能很自然地融入到你的生活里去,让你很快地接受这个人的存在,程然属于这类人,当年江处崖也是这么接受程然的。
程然这人好像谁都不怕,所以在江处崖问他名字的时候,他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笑意明媚的说:“我叫程然。”
程然床头柜上的那枚戒指闪闪地泛着银光,他都忘了这戒指在他身上戴了几年,程然闭着眼睛轻声说了一句“晚安”,也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
江处崖看着报纸上江迟寒和程然亲密的模样,火大的把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砸了,看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渣以及手被玻璃划出来的一道道血口子,他蹲在地上捂着头痛苦的叫不出声。
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他怨不得别人,当初他要是不逼着程然,他要是但凡对程然有那么一丝丝的信任,事情也不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他看着地上的玻璃渣上映照出的脸庞,就想起他弟弟之前一脸温柔地说“我的宠物又开始撒娇”的样子,心里堵得发慌,一团棉花就像堵在喉咙口,把所有的话都给压在那里,说都说不出来。
江处崖那时候看见了,看见在台上的程然对他露出的嘲讽的笑容,这个人在嘲笑他,嘲笑他把局势变成了现在这种不可逆转的局面。
八千万?
江处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报出这个价来,当年是江处崖口口声声地对程然说他只值五千万而已,结果在看到程然要被买走的时候,嘴巴比脑子还快地叫出了八千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