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正浩没有选择上班时间带秦旭去六叉路。

    下班之后，他招呼秦旭，直接开了一辆外形普通的警用车辆，作为交通工具。

    “等等，师父，我把大白带上。”秦旭打算从现在开始，让大白鹅和大蓝蜻蜓组合，适应出警的节奏。

    “什么？”黄正浩可不是戈一华，似乎对动物警察有着不同寻常的好感和信任。

    黄正浩抽了抽嘴角，刚想否定秦旭这个想法，秦旭立刻开口截住了他的话。

    “师父，这是戈局说的，让我以后带大白出警巡逻。”秦旭这话，不知情的人听没毛病。

    只不过，是他先向戈一华提出申请，戈一华同意通过而已。

    听说是戈局长的提议，黄正浩不好反对，想了想，说道：“好吧，别惹麻烦就是了。”

    “嘿嘿，放心吧，大白很乖的。”秦旭这句话被特警队的人听到，估计会被喷一脸唾沫星子。

    “先去吃饭，等会儿带你去几个地方。”坐在副驾驶座上，黄正浩拆开一包饼干，一边吃一边说道。

    “师父，你最近戒烟？”秦旭将车驶入主干道的车流中，看了一眼似乎好久没有抽烟的黄正浩，笑着说道。

    “唉，”黄正浩下意识地摸了摸原来放烟的衣兜，空落落没摸到东西之后，无奈地打了一个哈欠，不太有精神地说道，“前阵子被拉去体检，反正从头到脚都没好话，不仅是烟没得抽了，现在回家，连红烧肉都不能吃了。”

    秦旭对黄正浩的遭遇无可奈何。

    当警察这行，本来就作息没规律，吃饭不准时，遇到案子多的时候，黄正浩就靠着抽烟来提神，而忙完一阵，他这师父又非常喜欢大鱼大肉犒赏自己。

    这种生活习惯，身体能不垮得厉害吗？

    不过，如果秦旭没有获得仙兽门传承的话，大概不用两年，生活作息也会跟黄正浩一模一样，也许不到三十岁，就变成一个高高的大胖子。

    下班后是车流的高峰期，秦旭开车到六叉路附近的一处停车点，花了将近四十分钟，其中三十分钟的时间都在堵车。

    秦旭在下车之前，先打开了后座的窗户，大白鹅不用招呼，翅膀拍打，灵活地从车窗跳了出来。

    黄正浩惊讶地瞪了瞪眼，突然想起前两天这只大鹅撂倒五名特警的光荣事迹，突然也觉得不是很大惊小怪了。

    “走吧，我们先去吃点东西。”黄正浩看了看四周，指着一个方向说道，“往那边走，有家烧烤，对了，别大嘴巴啊！”

    控制得了烟，控制不住肉的黄正浩，特意叮嘱徒弟不要将自己吃肉这事，透露给家中的管家婆。

    秦旭还能说什么呢？

    当然是，多吃点了。

    黄正浩带他去的烧烤店，店主是一个北疆人，胖胖的体型，深邃的轮廓，头发稀疏，一看到黄正浩走来，就热情的打招呼，张口就是潮海腔调:

    “老黄，好久没看到你了，今天想吃什么？”

    还能吃什么？

    满摊子都是肉串串的香味。

    普通的烧烤摊上，还有许多豆腐韭菜之类的素串烧烤，但这家店里的烧烤品种非常单一，只有羊肉牛肉各部位的串串。

    大白在空气中全是烤肉香气的熏陶下，变得有些骚动，叫了两声，不过，在大蓝的控制下，它一冲动就啄人的脾气好转许多。

    秦旭让它蹲在烧烤店铺外的绿化灌木花坛里，大白倒是挺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花坛土地里，有许多野草，正好给它当点心。

    “这是我徒弟秦旭，以后你看到，多关照点，菜就按以前的上好了。”黄正浩简单介绍完秦旭，说道。

    这位卖烧烤串的老板，朝着秦旭大笑两声，从冰柜里抓了两罐凉茶，抛给秦旭和黄正浩，说道：“请你喝饮料，老黄的徒弟，放心吧，有事尽管找我。”

    “艾尼到我们潮海市做生意已经十来年了，早就在我们城市里买了房子，扎根在这里，儿子也在潮海市念书。”黄正浩压低声音对秦旭说道，“他在潮海市人脉很广，我经常能从他口中，知道我们北疆人的动态和消息。”

    两人吃饭速度很快，两大盘满满的肉串子，不到二十分钟时间，就被消灭地一干二净，丁点儿肉丝也不剩下。

    向烧烤摊主艾尼挥了挥手告辞，黄正浩带着秦旭继续在六叉路步行，同时细细讲述六叉路的各种具体情况。

    “看到那个巷子了吗？朝里面走，左拐，有一个台球室，有一个自称是龙蛇帮的团伙，他们的聚集地就在里面。”

    “龙蛇帮？”秦旭抽了抽嘴角，实在无法欣赏这个帮派的名称。

    “还有对面街的一个麻将馆也是他们的产业。”黄正浩继续说道。

    这种类似于黑社会的组织，肯定有一些不合法不合适的地方，黄正浩没管也管不过来。

    “走吧，我家的浴室的水管坏了，有一家店里，好东西特别多，先带你过去看看。”黄正浩捏着一个牙签剔牙，然后不太自在地看了一眼跟在他们身后的大白鹅，纠结地说道，“能不让它跟着我们吗？太引人注目了。我给你找个店寄养一下？”

    黄正浩混在六叉路的时候，从没有这么高调。

    不穿警服的黄正浩，走在路上，就是一个微微发福的普通男子。无论是查案子，还是找线人要信息，都不引人注意。

    在城市大马路上，带着一只大白鹅遛街，绝对比一位美女更吸睛。

    “放其他地方，我怕它惹事。”秦旭既然想让大白优秀的警察助手，当然要时刻将它带在身边。

    六叉路在东城区并不算繁荣，但它依然保持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的风貌，与东城区其他新建的街道和居民区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黄正浩摇了摇头，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带着秦旭，拐进另一个小巷子里。

    巷子里面，有几间店铺，也充满了年代感。

    一个半间门店的老式理发店，白头发白眉毛的年老理发师，在帮另一个老人家掏耳朵。

    与它共享另外半间门店的铺子，连店主都找不到，店铺外，墙壁上，天花板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竹编日常用品。

    黄正浩似乎正打算向秦旭介绍什么，突然秦旭打了一个手势，朝着另一条巷子口指了指说道:“师父，我好像听到那边有不对劲，好像是人在呼救，我们过去看看。”

    “走！”黄正浩也不犹豫，直接朝秦旭所指方向跑去。

    六叉路情况特别复杂，若说秦旭看到什么犯罪活动正在发生，黄正浩是一点也不奇怪。

    其实，那个巷子的动静，是老秦师父发现的。

    黄正浩和秦旭刚跑到巷子口，还没来得及探查情况，就看到一个染着黄色泡面头的男青年，双手被反剪伸身后，脸上还有血块。他身后站着一个人，押着他催促他聚快走。

    那个人，秦旭很有印象，居然认识？

    竟然是秦旭在健身房看到的女警。她穿着超短热裤，上身一件露出肚脐的短t恤。

    她体型并不好看，手臂肩膀的部位看起来特别粗壮。

    她押着那个泡面头男子，抬眼看到秦旭两人，意外地说道:“是你？”

    “他怎么了？”秦旭想起老秦师父刚才的提醒，似乎在这个巷子里，有一个女士被人骚扰打劫。

    可是，现在这个模样，好像与老秦师父说的不太一样。

    “没什么，”夏圆圆原本不想回答，但是看到跟在秦旭身后的大白鹅，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持刀抢劫，碰到我，被抓了，就这样。”

    “你是市反扒队的夏圆圆？”黄正浩突然想了什么。

    “是的，”夏圆圆点了点头，不过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黄正浩身上，而是对秦旭说道，“之前在健身房匆忙没说，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安排我跟它战斗？”大白鹅事不关己，探出脑袋，稀奇地啄了一口泡面头男青年的长头发。

    秦旭大概没想到，这个妹子会提出这个要求。

    看来，往大白爪子里送菜的人，还真多。

    “大白经常待在警局，如果你想找它，可以直接来长远分局找它，它会有空的。”秦旭说道。

    “谢谢！”夏圆圆有些严肃的表情难得露出一些笑意，拎着嫌疑犯的脖子，谢完快速告辞离开。

    黄正浩拉着秦旭，返回之前的小巷，同时说道:“反扒队的夏圆圆很有名气。”

    “因为她很漂亮吗？”秦旭笑着回答。

    “不，因为钓鱼执法。”黄正浩看了一眼夏圆圆的背影，不太认同的说道。

    “钓鱼执法？”秦旭想到她的衣着，领会了黄正浩的意思。

    “她很喜欢在非工作日，在某些治安不太好的地方闲逛，然后单枪匹马抓住那些打着坏主意的家伙。”

    什么？

    有些内幕，大概也只有黄正浩这样人脉很广的老警察知道。至少，在今天至少，秦旭完全不知道，原来身边还有一位这么有个性的女警察。

    “没有人支持她的做法，尤其是她经常一意孤行，孤身跑去对付一些局里挂上号的人，她比你提前三年参加工作，如果单纯从工作成绩上来看，非常出色。但是反扒队的老郑正好是我同学，现在对她也非常头疼。”

    黄正浩一直非常反对孤身冒险的英雄主义行为。

    所以，难怪提到这位女警，黄正浩脸色就不太好看，

    黄正浩边说，边带秦旭来到巷子最后那间店铺。

    这是一个完美诠释了杂乱这个词的五金店。

    店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五金材料，一个跟黄正浩年龄差不多的男子，穿着敞开的花衬衫，正蹲在门口上抽烟。

    “吆西，给我一根水龙头开关，厨房的，上次买的那个型号。”黄正浩掏出手机，往墙上的二维码扫了一下。

    “耗子，你上次买的水龙头都是五年前了！”被喊作吆西的男子，吐了一口烟，抱怨着说道。

    尽管如此，黄正浩也没报型号，这个店主还是磨磨蹭蹭走进店里，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拿了一个水龙头开关。

    “我徒弟，秦旭，带了一年了，以后他有来找你，多关照得点儿，知道呗？”黄正浩大声说道。

    叼着烟走出来，这个店主含糊不清地回答道:“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麻烦鬼！”

    “有什么消息？”黄正浩趴在售货柜的玻璃上，凑近问道。

    秦旭秉着少说话多听话的原则，沉默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那边，”吆西用下巴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指了指说道，“听说会打起来，也就这一两天的事情了，抢地盘呢！”

    秦旭没听明白，但看黄正浩的脸色，似乎是心里有数了。

    买完水龙头，他们走出这间破旧的五金店，黄正浩拎着塑料袋，说道:“本来还想带你去几个地方转一转，但是有个消息，我们得去探查一下。”

    “他刚才说的抢地盘？”秦旭追问道。

    “是的，靠近侦查一下，不过切记，绝对不允许擅自行动。”黄正浩大概是因为碰到夏圆圆的缘故，不太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我知道了。”秦旭摸了摸大白鹅的脑袋，说紧接着马上问道，“到底是哪个地方，双方都是谁？”

    “两个老毒瘤子，一个叫泰宁经济有限公司，放高利贷的，一个叫赵家帮，据我所知，很可能在涉及走私活动。”黄正浩带着秦旭快步走，同时回答秦旭的问题，“局里一直抽不出人手对他们采取行动，让他们一直闹腾到现在，今年戈局说有扫黑的任务，拿他们开刀，最合适不过了。”

    “这两个势力，有点不沾边吧，怎么会互相折腾？刚才吆西说他们在哪儿？”秦旭四下张望地问道。

    “跟我走，那地方不好找，还有，千万要记得，不要靠太近……，你这只鹅还是要跟去吗？”黄正浩说着说着，继续纠结大白的存在。

    “我让它从现在开始保持安静。”秦旭拍了拍大白鹅的脑袋，说道。

    控兽心则的灵丝结绳，能帮助他与心兽和明兽沟通，所以，秦旭与大白大蓝交流，并不需要老秦师父来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