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枪的后座力引起的身体震动!
毫无疑问,对方开枪了,不过枪声却不是从那边传来的,而是从另一边传来的。
接着,阮正阳听到两声闷响,分别从四点钟与六点钟方向传来。
那里曾有两个其它杀人团队赶过来的人藏着,闷响是两人的尸体坠树发出来的。
阮正阳猛然发现,自己一直锁定的,原以为是个无足轻重的诱饵,没想到竟是个高手。
不是高手,能一枪打掉他一片耳朵,随即又狙杀一个目标。
眼瞧,那人调转枪头又向他指来。
阮正阳大吃一惊,求生的本能让他扣下扳机。
也就在他扣下扳机的一瞬间,对方让枪的后座力一震,身体颤动了一下。
阮正阳额头中弹,歪头轻塌塌的朝树下栽去。
额头中弹意味着脑壳被掀去一半,脑浆飞溅,立马死亡。
立马死亡并不意味着人根本来不及反应,总有那么一毫秒或者更短的时间,让人反应过来,我中弹了,我要死了。
一个将死的人,在他的意识里,时间将会被拉长,所看到的一切都像被定格了一般。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受,有的人,觉得死亡瞬间被拉长了几个小时。有的人,甚至感觉被拉长了一天。
他们的大脑飞速旋转,将眼前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并回顾自己的一生,发出阵阵感慨。
阮正阳从中弹到死亡,就看到许多,回顾许多,感慨许多。
阮正阳冒出的第一个念头,是无比的懊悔。
他是把对方锁定死了,见对方又异动,马上开枪。对方却是在击杀一个目标后,调转枪头,却能与他几乎同时按下扳机。
反应之快,精度之高,已不是高手能够形容的了。
所以,他马上想到,这就是目标。他却把目标一枪给干掉了,接下来他将受到胡志疯狂的报复。
本来,他当杀手是为了改善家族的命运,没想到最后却把家都连累了。
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是很自信的,只要一开枪,目标必中弹,中弹必死亡。
还没有人能从他的枪口活下来。
然后,阮正阳忽然想起,自己枪里装的不是实弹,而是特制的训练弹。
他并没有因为目标没死而懊恼,反而很欣慰。
最少,他给目标打上了标记,他的手下凭此就能讨要奖金的一半。
当然,他不在了,其它杀手团队可能不给他的手下面子,但夺得奖金的一成还是有望的。
他对自己的手下很了解,他们不会独吞这笔奖金,会把他应得的那一份连同遗物一并送回老家,交给自己的亲人。
幸亏,他早有准备,已将诸多银行卡的密码事先告诉亲人,最少亲人有个安逸的晚年。
阮正阳因为欣慰,嘴角浮起一丝微笑。当别人看到的尸体后,一定感觉很诡异。
一个嘴角挂笑,少了半个脑袋的尸体,任谁看了都觉得诡异。
就在阮正阳冒出第一个念头,感到无比的懊悔之际,还有一个人也无比的懊悔。
李仁杰没有想到,自己的第一枪竟然失手了。
他狙杀第二个目标时,已知道自己失手了。
一般这个时候,已成为尸体的目标,将从树上掉落,发出一声闷想。
然而,他并没有听到这声闷响。
他没有办法补枪,此时调转枪口补枪,与杀了第二个目标再调转枪口补枪,时间上几乎无异。
于是,他开枪了,在调转枪口的时候,同时按下扳机。
在阮正阳看到李仁杰身体一震的同时,李仁杰也看到阮正阳身体一震。
大家都是狙击手,当然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李仁杰中枪而没有死,可他已把自己当成死人,所以在他的眼中,时间也被拉长了。
这么长时间,他一直顺风顺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他膨胀了,由自信而自大,以为天下的狙击杀,到了他的面前都得跪。
终于,今天付出了代价,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年轻气盛啊,爱显摆啊!若不跟徐太郎比试,若不心急火燎的一定要赢徐太郎,那该多好。
最少他能确认一下,见目标没死,再补人一枪。
现在,等着他救的父母不能救了,年轻漂亮的未婚妻也得守寡了,还连累徐太郎等都得死在这里!
他肠子都悔青了,却无后悔药可吃。
然而,他没有死,这让他十分意外。
他抹了把脸上还在流着的液体,伸手一看,是发光的胶液。
这是什么鬼?对方狙击枪里装的不是要人命的子弹,而是这种发光液体,是在玩吗?
他把手在吉利服上擦了两擦,不仅没把发光的液体擦掉,反而他所擦到的地上都在发光。
那光是微光,白天看不到,晚上却如皎月一般明亮。
李仁杰突然间豁然开朗,明白为什么对方枪里出来的不是要人命的子弹,而是这种发光液体了。
他死了就没人知道打开秘密实验室的密码,胡志的一切算计都失败。
这是给他做标记,让人别伤他性命。
对讲机传来呼叫:“老大,老大,听到请回话。”
对讲机已经呼叫很久,李仁杰的心一直不在这上边,竟没有听到。
他按下通话键说:“听到了!”
对讲机那边传来一声松气的声音,毕竟,大伙刚刚都看到,锁定李仁杰的狙击手开枪了,大家都以为李仁杰铁定挂了,没想到李仁杰还活着。
对讲机那边说:“老大,有事没?”
李仁杰说:“胳膊腿,没一丁点事。”顿了一下又说,“夏雨婷,你们三个赶过来没?”
夏雨婷说:“赶过来了,距你最多一百米。”
李仁杰说:“那好,大家赶快往前走。我猜,这里不仅有一个狙击手,天又快亮了,马上大批人马就要登岸,那时便没有机会抢飞机了。”
他顿了一下,又说:“大家尽量与我保持一定的距离。”
夏雨婷不解,说:“为什么?”
李仁杰转过身,说:“为什么?这就是原因,懂了吗?”
夏雨婷三人正急速往前走,眼前皆是密密麻麻的树木,只能从仪器上看到李仁杰的位置,并看不到李仁杰的人。
李仁杰的回答,听得她一头雾水。
王小龙等人还在树上没有下来,登高望远的,自然是把李仁杰看得清清楚楚。
徐太郎笑道:“哎哟,这是什么新造型,怎么把自己搞得如此亮堂,跟指路明灯一样。”
李仁杰说:“对手太弱,根本没有挑战性。所以,我把自己搞成这样,好增加自己的难度,提高挑战性,同时降低对手的难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