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家的小少爷终于在人不人鬼不鬼的一个月零几天的学习后结束了自己初中三年最后一场战斗后，回家就倒在自己的床上连着睡了一个整天，宫雅蓁几次蹑手蹑脚的到他床边确保他还在保持呼吸。
“这孩子，也太拼了……怎么就睡的这么不省人事。”
就在宫雅蓁第五次到宫维床边踌躇要不要叫醒他吃饭的时候，宫维猛的睁开眼睛。
“……”
“……”
宫雅蓁心里吓得是魂飞魄散，因为这孩子眼神里自带杀气——宫雅蓁觉得自己的起床气就够可以的了，没想到这还藏着一个满级的boss。
“……现在几点了？”
宫维看见宫雅蓁在自己床前，花了几秒的时间调整状态，转眼起床气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平常那个淡淡中带着点纯良的半大小子。
他用手肘支撑起上身，微微拉近了与侧坐在自己床边的宫雅蓁之间的距离。
宫雅蓁却不留痕迹的后退了几公分。
“晚上八点多了，你睡了一轮还多。”
宫维察觉到宫雅蓁不明的疏远，于是默默坐直身子。
“睡太多了，身子都开始发软了，”他看了一眼离自己两米开外整整齐齐叠在椅子上的衣服，“家里有吃的吗？有点饿了。”
宫雅蓁连忙站起，恢复了以前的落落大方。
“就知道你饿啦！早买好了，都热两回了，快穿好衣服下来吃饭。”
宫维微微愣了一下，睡的僵硬的做不出表情的一张俊脸上扯出一丝微笑。
“好。”
宫雅蓁先一步到了楼下。
她的确是被宫维那一瞬间的表情怔住了，但是反应过来以后也暗自懊恼自己反应过激。
没办法，她从小对这种高位者的威压已经到达一种条件反射的生理厌恶，自己作出的反应完全都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的。
“我家这小孩……将来怕也是个当领导的好苗子啊。”
宫雅蓁无意义的自己嘟囔了几句，然后把已经热了两遍的饭菜重新放到微波炉里。
宫维两分钟后就下楼了，到餐厅后还就着洗手的水槽抹了一把脸，强行让自己精神一点。
“……这菜，还能吃吗？”
他端着宫雅蓁刚热好放在桌上的红烧茄子仔细端详，本来应该晶莹剔透闪着油光的茄子此时软趴趴的，被酱油浸染的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青椒茄子和零星的几个肉片已经依稀分不出彼此，都是一片黑糊糊……宫维实在有理由相信，宫雅蓁应该曾经对这道菜进行了二次加工。
听到这话，还在开开心心热粥的宫雅蓁老脸一红。
“……样子不重要，味道还是可以的，”宫雅蓁说着跑去厨房拿了一双筷子，夹了一块“看起来”没有那么惨不忍睹的茄子，“不信你尝尝。”
宫维犹豫了一瞬间，然后就着宫雅蓁伸过来的筷子把那块茄子吞下。
他不着痕迹的微微侧头，在宫雅蓁殷勤期盼的眼神下，半晌才如实的说出感受。
“……是还成。”
宫雅蓁露出孩子气的笑。
“那就好！”
宫维便也跟着笑笑。
两人酒足饭饱，在一片狼藉的餐桌旁坐着消化食儿——宫雅蓁是半个酒鬼，但因为有未成年人在所以只开了两听燕京。
“怎么样，段哥来消息了吗？”宫维随便提起了个话头，纯是为了不让气氛慢慢往尴尬发展。
“嗯，活着呢，还活得挺好的……咋了，想他了？”宫雅蓁玩着手机同样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复，这话到了宫维耳朵里怎么听怎么怪：按理来说不应该是您大雅姐想他吗？
“活着……就好。”
宫维实在是不知道这话怎么接。
宫雅蓁视线从手机上瞟了他一眼。
“虽然有点招人烦——但是你考的咋样，需要不需要我努努力？”
宫雅蓁虽然对宫维有一种盲目的信心，但是这信心也限于他能考上个区重点，四八人清北（四中八中人大附清华附北大附）这种地方，往往需要成绩和关系双管齐下才能稳妥。
——要知道考这几个学校，又没有别的什么乱七八糟例如奥赛和才艺的加成，硬刚进去的选手们基本上都需要接近满分了……
满分……
宫雅蓁脑子里真是没那个概念——毕竟她当年被老宫弄的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过的别提多痛苦。
所以她时常怀疑宫耀国是不是一个闺女当两个闺女养——直到她长大后第一次听到一个词叫扬州瘦马……
“不用，考上哪去哪，高中也要继续努力，”宫维倒是非常想的开，“真考不上那就说明自己水平到那了，调整心态继续努力就好，强行送到好学校的话——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我的天啊，我家小伙子这么有文化的吗？”
宫雅蓁自然知道这句话，因为曾经看见过，印象非常深刻。她只是觉得一个还没上高中的初中生知道所以非常惊讶。
宫维笑笑，起身主动去洗碗。
晚上临睡前，宫雅蓁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见到这话的情形。
那时候她刚刚和宫耀国破了伦常，结果在学校成绩一落千丈，别说提不起劲头学习，连活着都觉得万分不真实。
结果一节语文课老师给他们分享范文的时候就出现了这句话。
那文章是一篇非常应试的八股文，但是偏偏这句话就像印在宫雅蓁脑子里一样，翻来覆去怎么也忘不掉。
因为这句话完整的是这样的：
伦常乖舛，立见消亡；德不配位，立有灾殃。
那时候年幼的宫雅蓁就翻来覆去的想着，若是能真的“立见消亡”，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