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朔三年(663年),唐高宗朝宰相李义府生性贪婪,专权弄政,他在皇帝面前谄言自媚,出外则肆意乱法,因他获罪含冤下狱之人,数不盛数。
李义府这年升任右相,志得意满,却迷上了左道旁门之术。
这日,他随几个家仆,站在府门之外,迎着一位来访的术士。
这术士名叫杜元纪,人传能通明阴阳之术,相面无有不准,风水卦签也是十之测九,只是因泄漏了天机,变得相貌极为丑陋,只能驼着后背。
“杜仙人,近日只觉府宅沉郁,下人多有生疾,我也是身有微恙,胸痛难忍,请遍方士医道,都未见好,烦请杜仙人能指点一二,复我府宅盛阳之貌,人体清泰之福。”
李义府拱着手,对着刚到的杜元纪拜了一拜。
“无量天尊,不敢,小道是江湖一方士土人,因与人算得称心,被百姓尊上一句半仙,已是心满意足,哪敢再称仙人。右相谬赞了。”
“贫道稽首。”
术士杜元纪也拱着手,对着李义府也拜了一拜。
“杜仙人,请入府宅,为我解了一二。”
李义府虽长了一副福善之相,做人可是恶极,从不轻易待人以礼,却对这位来的术士,待以上宾之礼,不敢怠慢。
“右相,且慢。”
杜元纪退后十几步,远远站着,望了一望府宅右侧,又望了一望府宅左侧,掐指盘算了一会。
“右相,我还是不入府为好,你这宅第有冤狱行刑的冤鬼之气,氤生已久,难以清根,恕小道道行浅薄,无力相助,就此告辞了。”
杜元纪说完,欲转身离去。
“道长,不,仙人,且停步,还请仙人助我。”
李义府一听杜元纪说道,急切追求道。
“早则一年,迟则三年,右相保重。”
杜元纪细观了李义府的相貌,断了几句,却未说透。
“?仙人说得是?”
李义府不解。
“右相,阳寿。”
杜元纪说道。
“啊。”
“杜仙人,救我。”
李义府听后惧怕,对杜元纪的话已经深信不疑。
“无量天尊,罢了,小道即受右相之请,也多少出出力,为右相解忧吧。”
杜元纪总算松了口,在李义府的一再相请下,进了相府。
“此事,不能为他人知晓,你我二人就在相府内转上一转吧。”
杜元纪说道。
“你们都下去,远离我和杜仙人十步之外。”
李义府斥退了一众家仆。
“仙人有话,但说无妨,义府听之。”
李义府躬着身,说道。
“小道直说,右相且听,如不顺耳,也莫怪罪。”
杜元纪欠一欠身,说道。
“仙人请讲,悉听之。”
李义府再拜。
“右相的面相为大善之相,本可善终,流芳千古,但因经年烦事,却改了气运,相理所说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便是右相之貌,但事有因果,右相如今的脸上隐含了一丝死气,且玉柱已断,怕是时日无多,是因前世福报,生气旺盛,玉柱虽断,天灵充盈,强行续命罢了。”
杜元纪也不客气,说得李义府一身冷汗。
“仙人可有相救之法,在下拜谢了。”
李义府身为右相,对杜元纪却自称在下,谦卑之极。
“救是无救,却有襄助之法,折上五十年的阴德,你可愿意?”
杜元纪说道。
“只求阳间一日,何惧阴间一年,但凭仙人指点。”
李义府也是果决,求着杜元纪。
“好吧,且听我道来,相理所说,玉柱是贯通气魄之柱,人死之后,三魂离体,七魄溃散,你的玉柱断裂,已无可救,但,天灵充盈,天灵越盛,气运越大,小道可借右相天灵气运,以偷天换日之法,助右相躲过一劫。”
杜元纪说道。
“在下谢过仙人,还请全力相助。”
李义府说道。
“来,先破了你的凶相罢,右相,你在地下写上一字,我来解签。”
杜元纪蹲下身来,他的驼背压低着,倒像一只寻食的驼鸟一般好笑。
“这个字如何?”
李义府在地上,用手指写了一个大大的为字。
“咳此字好解,合着上六之卦,虽为凶解,却也是吉卦,天道乃是阴阳和泰,乾卦坤元,由危转安,右相,此后三年之内,莫要动气,气动刚生变,以静制变,才为上策。”
杜元纪说道。
“何意?仙人请详说。”
李义府哪明白杜元纪的话意,求着。
“好吧,为右相解签,就破了一回例,透些天机给你。”
杜元纪摇着头,无奈的说着。
“三年之内,右相莫要与人相争,事事小心,放下右相的名头,多行善事,广聚才俊,谨小慎微行事,莫落他人口实。”
杜元纪说道。
“烦请仙人再解。”
李义府为人贪得无厌,想求根问底个明白。
“不可说,已是折寿之言,小道言尽于此。”
杜元纪回绝着。
“那还烦请仙人解了我府宅的冤鬼之气。”
李义府求言不行,只好再行另求。
“右相府宅的阴气不是几日才聚成如此,李官人即为右相,为人果决,想必冤了不少牢狱之人,他们冤气不解,也不能重新投胎做人,只得在右相府宅各处盘旋,寻着一隙之机,便生报复。”
杜元纪说道。
“”
李义府无言,他平生恶行累累,多到自己也不知有多少人让他害过。
“那我另置府宅,搬置他处,可行?”
李义府问道。
“这阴魂怨气认得是右相,换了他处,又有何用。”
杜元纪说道。
“右相,你看,这怨气升腾,你的右厢之处最为明显,到了夜晚,月华被怨气所覆,时日久了,人生恶疾,不适居人。这左厢之处倒是可补救,七日之内,可积二千万钱,堆置于房中,人世的钱财,于鬼也是利器,三月后便可清除怨气。”
杜元纪说道。
“有法就好,二千万钱却不是小数,还待我筹措。”
听到有法可解,李义府长舒了一口气,安下心来。
“待我做偷天换日之法,为右相行天灵之运。”
杜元纪说完,从身上拿出一张黄纸,右手将中指食指竖起,口形不时念叨,却不出声。
“喝,开。”
杜元纪拿出一只漆盒,用手指在黄纸上抹上红漆,也不管李义府的反应,将那黄纸贴上了李义府的额头上。
李义府被他吓得身体后退了一步,再不敢动弹。
“仙仙人,如何了?”
李义府小心问着。
“好了,你把黄纸摘了吧,法术已成。”
杜元纪说道。
“那。。便谢过仙人了。来人。”
李义府喊着在远处的家仆。
“取五百贯钱,待仙人出府门时赠与杜仙人。”
李义府吩咐着。
“是。”
家仆应着声,退下了。
“此果可助右相强身,日后若有身疾可闻上一闻,切记,不可触碰,不可服下。”
杜元纪从身上拿出了一个小盒,赠与李义府。
“啊舒畅了好多,谢过仙人。”
李义府将小盒拿在手里,闻着盒上的香气,陶醉无状。
“我事已成,就此别过了。不必相送,右相留步。”
杜元纪说完,便回身出去了,身姿飘逸,如鬼如魅。
“仙人。。人呢?”
李义府光顾吸着奇香,待回过神来,杜元纪已经离开了相府。
“相爷,那道士已经领了钱,回去了。”
“相爷,这五百贯不是小数目,小的等他多行几步,打晕了他,抢回来可好?”
躲在一旁偷听的管家,走上前来,问着李义府。
“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这钱是我的续命钱,你是想要我的命么?”
李义府气急。
“可是相爷,七日之内,去哪找这二千万钱?”
管家问道。
“这个尽力而为吧。”
李义府面露难色。
“小的有一法,借事强索,以灾讨民,如何?”
管家卖弄着心计。
“甚好,甚好,这事依你去办,莫要坏了相爷的名头。”
李义府说道。
“借相爷权,小的只管筹钱,恶行闲语,与相爷无干。”
管家说完,退了下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打着我的名号捞钱,自己也喝足了油水,哼,喂饱了你,我才能杀个痛快。”
“留着你也是用得顺手,多留你些时日,哼。这身脏水还得有人去背着。”
李义府看着那个管家的背影,阴阴的说道。
“不过,今日大开眼界,世间的奇人异士不可小觑。”
“三年?是真是假且放一边,小心行事为上。“
“杜仙人”
”不是我想争,我若不争,就会被他们压在头上,永无翻身之日。”
”不是我想杀,我若不杀,就会埋下祸端,哪天便会身首异处。”
李义府说完,拿着那个盒子放在鼻下又嗅了一嗅。
“杜元纪真是活仙人,这盒子里的奇香,让我好生受用。”
李义府好奇,打开了那个小盒,望着那颗红透了的果子,吞咽着口水。
旁白之后,李义府不顾国家法度急切搜刮钱财,除了向百姓强索强拿,竟还向长孙无忌之孙长孙延索取七百贯,授给他司津监的官职,结果被右金吾仓曹参军杨行颖告发。
当年四月,唐高宗将李义府下狱,命司刑太常伯刘祥道联合御史台、详刑寺(即大理寺)一同审讯,并由司空李勣进行监督。不久,唐高宗下诏,将李义府长期流放巂州(今四川西昌),其子婿也都遭到流放。
乾封元年(666年),唐高宗封禅泰山,大赦天下,但却不许长期流放的罪囚返回。李义府忧愤不已,发病而死,时年五十三岁。
前因后果,与术士杜元纪所说时限,分毫不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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