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开门呐。”姜鈅用力拍打着木门。
里面死气沉沉,似乎没人在,身后的祝星已经没了声息。
当下,她重生之后就压抑着的急脾气上来,一脚把门踹开冲了进去。
尹鹊睡梦中还是今日偷来那酒,香气四溢,醇厚浓烈。
一口下去,这该死的冬寒都被驱了个底朝天。
他吧唧吧唧嘴,翻了个身,一阵冷风不要命似的冲了进来,他一哆嗦,眯着眼睛看了看。
“这雪怎么下到屋子里来了?”看了一眼,懒洋洋的挠了挠头,缩着身体又要继续睡。
谁知眼睛还没闭上,衣领就被人提住,一股大力传来将他扯得坐起,睁开眼睛,面前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凶神恶煞的看着自己。
那眼神仿佛地狱里来的鬼魅。
尹鹊生生打了个哆嗦,整个人都清醒了。
醒来之后又只看见女子脸上全是焦急,哪里还见刚刚的冰冷。
“大夫,救人。”姜鈅一把提起这个干瘦的老人。
见他醒了又急忙放开手,也来不及道歉,把祝星一把抱到尹鹊原本睡着的床上。
“他中了毒,已经很久了,刚刚多有得罪实属情急,还请大夫先救人,我必有重酬。”
不过眨眨眼的时间发生的变故没让尹鹊惊慌,他啧了一声,一双眼睛发着光,打量着姜鈅。
指了指被暴力踹倒的门:“这门都倒了,风雪这么大,老头子我的手都僵了,你要我怎么治?”
姜鈅心慌的不行,立马过去将门竖起来,用把桌子拉过去顶住,手却有些抖,风雪一停。
“现在可以了吧。”她问道,心里忐忑,祝星呼吸微弱,以她的耳力竟然听不见。
就这么一瞬间尹鹊已经看清楚祝星的样子,唇色乌紫,伤口凝结,眼看着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心里有了盘算,他趁姜鈅关门的时候给人喂了颗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药丸。
姜鈅回过头什么都没看见。
找着桌边的油灯掏出火折子点燃,见老头还站在哪儿没动大急:“大夫,你看看他,他......”
“我知道。”
姜鈅一愣:“那你......”
尹鹊慢悠悠把了把脉,深深叹了口气:“小女娃,不是我不救,你看,你们路上耽搁太久,这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姜鈅后退一步,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他不该这个时候死的!他往后还有大好的人生,怎么能因为她的失误死在这个地方。
“不可能,大夫你试试,他会武,体格强健,你一定能救的。”
尹鹊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一脸为难:“那我就试试。”
“不过,我这人比较贪财,你刚刚说了重酬,至少得先让我看见吧。”
姜鈅脑子已经混沌了,她决不能害死祝星,看着尹鹊的眼睛就是一红。
尹鹊一惊,心想:“这两人穿得衣料上好,莫不是没钱吧。”
姜鈅半晌才反应过来,钱都在银狐身上她哪里会带这些,摸了摸身上,什么都没有,把头上的首饰都褪下递过去道:“我只有这些了。”
尹鹊接过,掂了掂,份量还行,不过还是有点少。
姜鈅看他还是不动,终于反应过来了,这人趁机讹人来了。
“还不够?”她问。
“还不够。”他答。
姜鈅气急:“我没有了。”
身上这件披风是太子送了,冒然给人,姜鈅怕会害了他性命。
尹鹊的目光却在她身上打量,还别说,他就看中这件银貂披风了。
姜鈅面色一冷,都想就这样吧,把东西给他死了算了。
手动了动还是没伸出去。
她把手伸到颈部,解下一个玉坠来:“这是我家传的,你先救人,明日我带你去取钱来跟你换。”
尹鹊笑眯眯的接过:“这感情好。”
既然做了决定,姜鈅就不再纠结,爽快的递了过去。
尹鹊把东西都放怀里,笑眯眯的转身从床下拿出一个药箱来。
姜鈅将油灯放到床头。
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
“你真能救他?”
尹鹊这个时候有个大夫的样子了,哼哼一声:“毒入心脉,这世上,除了老头子我,还真就没人能救他了。”
姜鈅大怒:“都已经入心脉了,你就不能先救人,耽搁那么久,他死了怎么办?”
她现在无比后怕。
尹鹊慢悠悠的持银针在祝星穴位扎入:“小女娃放心,老头子我早就给他喂了药,不会让人死的,今天你们来我这儿算是运气好,这巷子窄你还能望见说明是缘分,若是走过了,明日就只能抱着你情郎的尸体给他收拾去了。”
尹鹊说完这话身体偏了偏,准备好被小丫头骂他讹人,结果只听见旁边轻飘飘一声:“他不是我情郎,大夫,你真的能救他麽?我怎么觉得他面色越来越差了。”
“啧”尹鹊停下动作看她一眼:“老头子我行走江湖这么久还没听说过如此怀疑我医术的。”
姜鈅看他动作停了忙指着:“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信您,这儿下针呢,你别分心啊!”
她是真的着急,这老头子骨瘦淋漓,一副破破烂烂的样子实在不像大夫,不过谁知道呢,总有些神医不同于世俗。
她叹了口气,看他这样笃定的样子,也不知能不能真的救下人。
坐到旁边干冷得凳子上,姜鈅这才觉得,这么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全是发软了,手现在还是抖的。
这么点出息.......
姜鈅骂自己,连个乡野大夫都舍不得害,她哪里来的狠心去报仇。
尹鹊没让姜鈅闲太久,从脚边踢了个盆过去:“丫头,去烧盆热水。”
姜鈅:“哦”了一声。
拿着盆到一旁,敲开桶里的冰,烧水去了。
“丫头过来。”这边水刚烧上,尹鹊又叫她。
姜鈅过去,乌黑色的药箱推过来给她:“递东西给我。”
“刀”
姜鈅递过去,按着军中的法子在火上烧红。
尹鹊看她一眼。
接过来,将伤口旁边已经变色的肉割下,血如泉涌。
不多时,祝星身上的乌黑色褪下,都集到了指尖。
尹鹊把人翻了个身:“去倒水,冷水就行。”
姜鈅找了个大碗,把刚刚凿开的冰水舀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