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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剪水
    宋九月睡了很久才醒来,睡眼惺忪的眼睛微微睁开,看着雪白的天花板,仍旧昏昏沉沉的大脑有些迷糊自己今天又在哪儿?

    “夭夭!”他习惯性的叫着,声音沙哑:“帮我拿杯水!”

    “等一下!”似乎是从隔壁房间,传来了桃夭夭的应答声。

    桃夭夭的声音让宋九月本有些紧张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只要这丫头在身边,自己就很安心。揉掉大坨的眼屎,还没清醒的宋九月打个哈欠,翻个身,决定再躺一会儿,等等夭夭过来再谈起床的事。

    脑袋下面枕着的是一个没见过的枕头,和身上裹着棉被一样,看起来很新。枕头上隐约散发出洗发水的清香,味道似曾相识,宋九月绞尽脑汁回忆着,自己曾在谁的身上嗅到过这种香味来着?

    嗯,根据自己为数不多和女孩子接触的经历,夭夭身上的味道是桃花香,十七身上的味道是柑橘香,现在这种绿茶香的主人应该是杨淼!

    忽然想起来被自己托孤托给第五萌的杨淼、小泠、阿喵和云吞等一家老宋九月立马清醒了许多,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

    引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房间:熟悉的是户型,陌生的是家具和摆设等等,似乎也不太陌生,自己几十个小时之前似乎还来过这里?

    宋九月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这里是哪儿。自己上学期租的出租屋,前天自己赶来营救杨淼的时候,她就躺在自己现在的床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也算是和前女友同床共枕了呢宋九月晃了晃脑袋,让注意力集中了一点。说起来,自己怎么会睡在这里?这儿不是被父亲殖民统治了吗,莫非自己终于被抓回来了?

    连忙钻出被窝,只穿着内裤的身子暴露在空气里,还是有些微凉。宋九月在床头找到了一套新的衣服和葫芦之类的随身物品,他手忙脚乱的穿戴好衣物,踩着一双没穿过的拖鞋下了地,快步往门外走着。

    “夭夭?”方才还听到夭夭的声音,莫非她也被抓到这里,甚至正在遭受着什么可怕的刑罚?

    万分紧张的宋九月来到厅,干净整洁的厅空空如也,只有一套还算漂亮的家具,冷冷清清的摆在那里。厨房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宋九月的心悬在嗓子眼,脑补出一副“”的惊悚大戏,赶忙走到厨房门口,探头望去。

    “我桃仙纵横江湖四百余载,还治不了个你?”厨房里,桃夭夭抄着一把菜刀,恶狠狠的瞪着案板上的一条鱼。那是条活鱼,尾巴还不时的抽搐着,以此来表示自己对于不公命运的抗争。

    “啪!”

    桃夭夭挥刀拍去,想要把鱼拍晕。但不擅长刀法的她压根儿没有准头一说,菜刀拍在鱼身上,不仅没能把鱼击晕,反而使其弹到了厨房的地板上,欢脱的蹦跶着。

    “唉”叹了口气,桃夭夭显得有些狼狈无奈的放下菜刀,弯腰去捡那条鱼不料那鱼滑不留手,桃夭夭刚抓到手里,它却又机敏的滑了出去,落在地上,鱼尾巴抽着地板,看起来分外嘚瑟。

    桃夭夭气得涨红了脸,模样更加狼狈了。

    目睹这一切的宋九月有些摸不着头脑,走进厨房,轻声叫着:“夭夭?”

    “啊?!”

    被忽然窜出来的人吓了一跳,刚刚拿起的菜刀跌在案板上。见来人是九月,桃夭夭这才放下心来,拍拍胸脯,惊魂未定的道:“吓死我了!”

    “你这是”宋九月看着地上的鱼,旁边洗好的一些蔬菜,烧着开水的锅,还有桃夭夭身上的围裙,心里有了一些推测,却又不敢相信,犹疑不定的问道:“做菜呢?”

    完了!全都完了!

    桃夭夭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搓着手,不情愿的答道:“嗯!”

    本想趁着九月睡觉的功夫,大展身手,为他准备一顿丰盛的佳肴,用锅盖都压不住的迷人香气唤醒他,再将他领到饭桌旁,得意洋洋的看着宋九月目瞪口呆的样子计划是这样的,但做菜这件事远比桃夭夭预料之中难得多。比如这条鱼,一妹一鱼已经对峙五分钟了,仍没有任何进展。

    得到桃夭夭肯定的回答,宋九月非但没有露出任何幸福、开心、欣慰之类的笑容,反倒紧张兮兮的左顾右盼了一圈,继而压低声音,小声的问着:“我爹在哪儿?是不是他逼你做的?”

    “”桃夭夭看着宋九月严肃的样子,气得牙痒痒。

    我就不能偶尔下厨,给男朋友做一顿美味佳肴吗?!在你以往的印象里,人家究竟是何等游手好闲的形象啊!

    预料之中宋九月的惊喜、之后烛光晚餐的小甜蜜、醉里赏花花更美的限制级剧情一切美好的幻想荡然无存,桃夭夭愤愤的摔打着菜刀,没好气的说道:“你爹和姑姑早就走了!临走之前还把房子还给咱啦!”

    “嗯?!”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宋九月感到难以置信,惊疑不定的追问道:“你刚说啥?他们就这么离开,不抓咱俩回老家了?”

    “对啊!”桃夭夭点点头,打开水龙头,冲着自己沾满鱼腥味的双手。“你爸说,这次算是被你救了,之前的事就算了,既往不咎。不过,这不代表你们的关系能恢复如初,他只保证不会再派人追杀你,今后的日子,咱们虽然能在凤仙自由的生活,但未经他的允许,不得迈进内蒙半步,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得打着宋家的旗号,宋家也再不会负担你的生活费什么的”

    话还没说完,桃夭夭忽然感觉一双有力的手从后面抱住了自己的腰。宋九月的下巴搭在自己的肩头,两人的脸颊紧贴着,桃夭夭甚至感受得到他呼出的灼热气息。

    “我们安全了?”宋九月的声音依旧带着些怀疑,但更多的还是如释重负的轻松,抱着桃夭夭的手臂更紧了一点,低声道:“夭夭,再也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摸着宋九月结实的手臂,感受着背后坚实可靠的胸膛,桃夭夭觉得脸颊发烫,羞答答的低下头,小声说着:“九月”

    “嗯哼?”宋九月笑笑,已经准备好跟自己二十年来的童贞做最后的告别。

    “你能不能先去洗脸刷牙啊?”桃夭夭话锋一转,语气略带嫌弃,“睡了那么久,脸上都出油了!一直没刷牙,嘴里也有味道,好扫兴的!”

    宋九月松开怀抱,一脸的生无可恋,和桃夭夭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

    说好的情调呢?!

    “嗳?哥,你说那河洛神教的禅主修为高强,怎么如此轻易的就被九月干掉了?”王建华捧着保温杯,小口抿着,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宋美人从储物法宝里掏出一捆裹尸布,慢慢的将其打开,露出其中裹着黑袍的干瘪尸体,一边检视着,一边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正常,技能树点歪了呗。这家伙全部的本事不过是操控那一汪冥河水,若非有心算无心,你我又岂会深陷险境?”

    听着兄长话里的高傲,王建华忍俊不禁的笑出声,应道:“是是是,我哥可厉害啦,只是一时不察,这才着了宵小的道”

    宋美人笑笑,没说什么。说起来,王建华对于宋美人和禅主之前的交易毫不知情,如今禅主身死,倒也算是灭了口,给宋美人省了不少的事。

    也不避讳王建华的目光,宋美人掀开尸体的黑袍,看着其中掩藏着的同样没有皮肤的干瘪尸体,不禁皱起了眉头出乎他的意料,这声音还算有男性魅力的神棍,竟然是个女人。

    看来,她之所以索要王建华的尸体,目的并不像其口中所说的那么单纯。王建华满身的阴阳绣皆是其师父所纹,价值连城不假,但这禅主觊觎的,或许更是王建华好看的皮囊。

    真有眼光。宋美人想着,拿出一把匕首,开始解剖禅主的尸体。

    面不改色的看着宋美人亵渎尸体,王建华抿了口保温杯里的药茶,缓缓说着:“哥,那九月怎么办?你既然说了既往不咎,就真的是既往不咎吧?”

    “嗯。”宋美人应道,剖开禅主的腹部,由腹腔开始检查。一边摸索着其中的脏器,一边说着:“说来惭愧,竟然被自己的儿子给救了,实在是这样一来,我还怎么好意思对他下手?再者说,这次成功夺得了凤血,相较之下,桃夭夭的桃木骨自然相形见绌。至于和那小子串了同心锁的”

    宋美人的话语忽然停住,王建华以为他找到了什么东西,好奇的探过头来:“怎么了?”

    禅主的腹腔里平平无奇,宋美人摇摇头,言简意赅:“没什么。”

    看来只是又什么不想或者不能和自己说的话了。王建华识趣的点点头,转身离开的同时说道:“你先忙,我去看看海珠醒了没有。”

    “嗯。”宋美人敷衍的应着,转而检查起禅主的胸腔。

    关于和宋九月联结同心锁,名为“阿卢”的东西,是家族机密,不能让王建华知道,这是宋美人话说一半的原因。

    另一方面,既然放弃了从儿子身上攫取价值,他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女儿自己在十七身上留的一些后手,是否还有必要?

    站起身子,宋美人停止了解剖工作,沉默着,走进洗手间,认真细致的清洗着双手。待确定手上没有血污后,他拿出那颗小巧的玉琀,捧在掌心,认真的端详着。

    他已经看了很多遍,闭上眼,脑海里都能一丝不差的浮现出玉琀的印象尤其是那一滴比火焰还要鲜艳的火红血珠,只消看一眼,就会让人毕生难忘。

    为了这米粒大小的一滴血,自己可付出了不少代价。宋美人想着,幸亏自己对于家族有着绝对的掌控,换做其他的世家,只怕分家的各位长老们早就嚎啕大哭,怒斥家主昏庸了。

    只是不知道,这滴凤血,是否如传说中一样,能让人涅槃重生?

    宋美人并没有多大的把握。他也知道,凤凰的种类多种多样,每一种身上的材料都不尽相同。更让人乐观不起来的是,据他说知,人间的修士没有任何确凿的、关于凤血功效的记录和实验,一切典籍,不过是仅做推测、揣摩、甚至杜撰罢了。

    玉琀传出来的热量很高,有些烫手。宋美人将其放在另一只手中,眼神仍旧紧盯着那滴血,瞳孔中倒映着殷红的血色。

    兹事体大,还是做万全的准备为好。

    如果凤血的功效真的不容乐观的话,在十七身上准备的暗手就仍旧有效。不仅如此,以那怪物的魂魄为基本,桃木为骨、重铸雪山气海,再造血肉的复活方式,仍然是已知的还魂术中最为有效的一种。

    实在不行,还是得需要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啊宋美人笑笑,将玉琀装回口袋,看着镜子里那张笑容和蔼又薄情寡义的脸。

    “倒也谈不上后悔,毕竟,欠那小子的救命之恩嘛。”宋美人嘀咕着,再次打开水龙头,清洗着手。“暂且放他自由也不错,过上几年,那小兔崽子自然会放松警惕。到时候,想必叶长溪的魂魄也能恢复到不错的程度,功效正好。”

    拘了一捧水泼在脸上,以此来为许久没有休息的身体略微恢复精神。宋美人抹掉脸上的水珠,看着镜子里,笑容忽然一滞。

    将脸和镜子凑近了一些,自己的鬓角,依稀可见几根白头发。他叹了口气,摸着中年人特有的粗糙皮肤,颇有些顾影自怜的感觉。

    这可不是一个不到知天命之年的宗师,应有的身体素质啊。

    自嘲的笑笑,宋美人拿过一条酒店的毛巾,擦干净脸和手,走出房间外。

    禅主的尸体仍然躺在地板中央,散发出腥臭的气味,充斥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宋美人走到尸体旁的沙发前坐下,点上一根烟,看着地上的尸体发呆。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的?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咬着嘴唇,宋美人闭上双眼,倚着沙发,呼吸渐渐变得舒缓,似乎入睡了。

    梦中可见刀光剑影、、魑魅魍魉、兄弟阋墙入目之处,皆为血色。

    色彩清晰的不过一处,那女子端坐荷塘之上,回眸轻笑。

    “呐?”叶池的剪水秋瞳里,倒映着宋美人对于人世仅有的美好认知,温婉的笑容冲散了弑父杀兄的血腥味,融化了坚如磐石的心。

    “老公,你什么时候带我回家?”

    宋美人陡然睁开眼,双拳紧握。

    “很快!”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我的桃木剑不可能这么萌,“优读”,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