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庆功宴,自然是办在庆丰楼三楼的雅间里。庆丰楼的掌柜,传达了他们东家的意思——这一桌酒菜他们东家请客,庆贺叶儿姑娘通过了中级药师的考核。
准是尘哥哥的意思,顾夜心中甜甜的。虽然相隔万里,尘哥哥心中一直是惦记着她的。他对她还挺有信心的嘛,提前就准备了庆功宴!通过中级药师考核,送庆功宴,那高级药师呢?
等她成为大药师的一刻,她希望他能出现在她面前,跟她一起分享胜利的喜悦。不知道她这小小的奢望,能不能实现。
晚饭时顾夜发现老爹的情绪不高,好像有着无限的心事,不时偷偷看她的眼神中蕴满了悲伤和无奈。爹爹这是怎么了?昨天就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中,是朝堂上出了什么大事儿了?
这顿庆功宴,因为镇国公的异样,大家吃得都不是很尽兴。
镇国公忧心忡忡地回到家,又重新把自己关在书房中。即便君氏去借着给他送茶水点心,也没能进得去。这让一家人都担忧无比。
顾夜自告奋勇,端了切好的水果,去了前院的书房。一家人都觉得,镇国公这么疼女儿,应该不会不给她面子。说不定能探出什么眉目来。
“爹!你最最美丽可爱乖巧懂事的宝贝女儿,来为你分忧了!”顾夜敲响了书房的门,用撒娇中带着点小无赖的语气,甜腻腻地道。
书房内一片沉默。顾夜意识到失态的严重,抬手再去敲门时,却敲了个空。书房的门,从里面打开了,借着昏暗的烛光,顾夜看到爹爹仿佛瞬间老了许多,向来笔挺的腰板,也佝偻起来,额角添了许多白发。
“爹,到底怎么了?你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娘和哥哥们都很担心你!”顾夜顿了顿,试图活跃下气氛,拍着胸脯道,“爹,天塌下来还有高个顶着呢!是不是咱家功高震主,皇帝老儿心生忌惮了?那有什么,大不了把军权兵权一交,咱们做清闲富家翁去!别担心,女儿养着你!”
看着闺女娇美稚嫩的容颜,镇国公嘴唇颤抖了一下,哽咽地道:“女儿,爹没用!爹护不住你……”
“怎么了?难道……这件事因我而起?”顾夜仔细想了想,自己没干啥伤天害理祸国殃民的事呀?貌似也没有惹上特别厉害的仇家。严格算起来,她还是皇帝老儿的救命恩人呢。能有什么连皇帝、连镇国公都解决不了的事?
镇国公纠结了很久,觉得女儿应该有知情权,便把炎国四皇子,提出两国和亲的要求的事,告诉了她。
顾夜有些纳闷:“和亲不应该是公主,或者从宗室里挑一位吗??跟咱们有什么关系?……不会是,皇帝老儿不舍得自家闺女,打算从大臣们的女儿中选一个吧?我还没到及笄的年龄,怎么也轮不到我啊……”
顾夜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炎国四皇子提出和亲,父亲愁得吃不下睡不着。皇帝老儿不会恩将仇报,把她送去和亲吧?顾夜咬了咬牙,当初在围场真不该救他!!
镇国公虎目含泪,内心像被人浇了一锅滚热的油,煎熬无比。他艰难地开口道:“炎国的四皇子说,他的表哥宁王,在这次药师考核中,看中了你。他是替宁王求娶你的……乖女儿,你不要担心,爹会想办法的。爹就是拼着一家人的性命,也不会送你和亲的!”
“宁王?什么鬼!!观礼台离制药台那么远,他看得到我几个鼻子几个眼睛吗?这么草率就看上了,他要么有毛病,要么就是个急色鬼!!”顾夜气得破口大骂!
驿馆中给小丫头写情书的凌绝尘,突然连着打了几个大大的喷嚏。他的身体并无异样,难道……小姑娘想他了?她今日取得了六级药师的资格,一定兴奋得睡不着觉,想要跟他分享吧?
他把书信绑在白隼的脚上,喂了它几块肉干,便催促着它把信送去。小白歪着脑袋看自家主人,好像在纳闷:那么近的距离,主人干嘛不自己送去,还要劳动它?男主人和女主人,最近真是奇怪!人来的感情,它真心不懂。
拍了拍翅膀,小白消失在苍茫的夜空中。女主人,你的小白来了!准备好美味的点心,等着它吧!
“爹,圣旨下了没?”顾夜很快冷静下来,看着镇国公问了句。
镇国公缓缓地摇头,道:“还没……不过,为了两国的和平外交,皇上不可能驳回对方的要求。圣旨,是早晚的事儿!”
“哼!宁王要是突然暴毙,女儿不就不用嫁了吗?”顾夜心中有十八种弄死他,让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的法子。她咬了咬牙,不能让那个色鬼死得那么容易。她要让他一点一点品尝死亡的恐惧!!
“宁王要是死在东灵国,只怕会引起盛德帝的怒火。到时候,东灵国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忠君报国深深地刻在镇国公的骨子里,即便十多年前被抄家流放,也从未生过异心。而此时,他却动摇了。女儿和社稷,是多么艰难和沉痛的抉择。
江山社稷,与他何干?他连自己女儿都护不住,又何谈守护天下苍生?女儿从小流落在外,吃了那么多的苦,受了那么多的罪,回来还没享几天福呢,却要把两国和平的担子,压在她的身上。为什么?凭什么!!
“女儿,这件事你别管了,就交给爹吧!”镇国公攥紧了拳头,做出自己的抉择。他拼着一死,也要做最后的抗争!
顾夜却已经有了一番计较!四皇子、宁王,你们洗干净脖子,等着受死吧!!接下来,她正好有五日的空闲时间,好好谋划着这件事!
“爹!不管结果如何,您都不要太过自责。乖乖吃饭,好好休息。您要是垮了,那谁给女儿做坚强的后盾?回荣安园吧,娘亲的病刚刚有了起色,不要让她担心!”顾夜安抚好老爹后,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她把所有无色无味,却能杀人于无形的药物,都罗列在桌子上。盘算着给那该死的宁王,下哪一种好呢?还有那多事的四皇子,也不能轻易饶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