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烫!”尽管有沈依依提醒,急性子的小胡椒还是把舌头给烫了,沈依依一边给她递水一边乐。
“你知道过桥米线的特点吗?别看它不冒热气,其实——”沈依依正打算好好给小胡椒讲一讲这过桥米线,院门忽然呯呯呯地响了起来。
小胡椒放下碗,警惕地站起身来:“小姐,您坐着别动,我去看看。”
沈依依点点头,看着她走出厅门,消失在照壁后。
不一会儿,小胡椒气呼呼地回来:“小姐,是吴德!他肯定是听郎中说小姐的伤大好了,所以白天回来了。”
自从沈依依自缢,吴德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愧疚,每天都等夜深了才回来。据小胡椒说,他每天回来,都试图去房里探望沈依依,但小胡椒拦着没让看。所以,沈依依穿越半个月,还没跟吴德打过照面。
终于要见面了么?和那个有着诱拐幼女之嫌的龌蹉渣男?沈依依放下了筷子:“备茶,待。”
“备茶?!”小胡椒气得一拳砸到了桌上:“小姐!你还是执迷不悟!依我看,就该一顿大扫帚,把他打出去!”
“如果我没记错,这宅子是我出钱租下的,而我与他并无夫妻之名,自然我是主,他是。既然人来了,我备茶招待,有错吗?”沈依依抬起手,点了点小胡椒的额头。
沈依依满是责备之色,小胡椒却忽地咂摸出点滋味来,惊喜叫道:“小姐,您的意思是——”
照壁后钻出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来,沈依依忙给小胡椒丢了个眼色。小胡椒会意:“小姐,我这就去备茶!”
沈依依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地打量由远及近的男人。
不得不说,吴德有副好皮囊,身如修竹,面若冠玉,鼻挺眉浓,双目有神,是个无可挑剔的儒雅彬彬模样,一看就是读书人。
的确很帅,搁现代也足以让千万少女以及千万中年少女舔屏,但再帅也不能跟他私奔哪,私奔那是正常人做得出来的吗?更何况这男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是个彻头彻脑的软饭渣男。
沈依依把脑海里假想的那个“沈依依”拎出来,好好地教导了一番。
吴德迈过门槛,还没走近,先朝沈依依看来,目光中满是关切:“依依,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这半个月我有应酬,每天回家时,你已经睡了,小胡椒又拦着我,我竟是半个月没见着你的面了!今儿我好容易躲掉一桌酒,抽空回家,就是为了好好看看你。”
原来吴德是这样的人……和她想象得有些差别……她还以为,见面就是一场口水大战,撕得不可开交呢。唉,没有继承本尊的记忆,就是麻烦多,连他是什么脾气什么性格都不了解,一切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当初,年仅十三岁的“沈依依”,是否就是被这样暖心暖意的话给哄骗住了,所以才不顾一切地跟他私奔?幸好她比“沈依依”多活十来年,还不至于上这样的当。沈依依定了定神,没有应声。
她不了解吴德,同样也不了解“沈依依”,不知道面对这个男人,该说什么样的话,才符合“沈依依的”性格,所以干脆不张口,以不变应万变。
吴德见她不作声,疾走几步到了桌前,表情变得急切:“依依,你为何不说话?你还在怨我?我不放你走,是因为我……舍不得你呀!”
面对一个陌生渣男的深情,沈依依实在是不习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怎么都不作声,吴德也变得无言,在她面前坐了下来。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问道:“依依,那件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终于忍不住,切入正题了?沈依依眉头一挑:“哪件事?”
吴德似有些不好意思启齿,虚握拳头凑到嘴边,干咳了两声儿::“给我……做妾的事。”
“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沈依依平静地道。..
吴德身体前倾,看向她的眼睛,显得是那样地真诚:“依依,你是不是担心做了妾,我就不疼你了?你放一百个心,无论怎样,我都会宠着你,把你捧在掌心里,一辈子对你好的。”
他这是演技高超,还是真心认为,只要有所谓的爱情,不管做妻还是委身做妾,都是一样的?当然了,前者或后者,并没有什么分别,同样让人感到恶心!沈依依深吸几口气,努力压下扇他一耳光的冲动,问了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问题:“我跟你私奔的时候,是多大年纪?”
吴德惊讶于她如此直白,竟自己讲出了“私奔”二字,不过还是很快回答了她:“依依,你连我的年纪都忘记了吗?我带你离开武昌府的那年,是虚岁二十一。”
二十一岁,即便放在现代,也已经成年了,具备完全的行为能力。如果他当年和沈依依一样,只有十三岁,也许她还会念在他年少冲动,原谅他一二,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沈依依又问吴德:“这一年以来,你吃的穿的用的,笔墨纸砚,赶考的费用,都是花我的钱?”
吴德的脸红了:“依依,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知道,我亏欠于你。这一年来,我只顾读书,没空去挣钱,后来中举,手头有了些银子,却又要选官,须得上下打点,没有给你家用。不过你放心,等我选上官,俸禄全部都交给你。”
“哦?把俸禄全部交给我?那是打算三媒六聘地娶我回家,让我执掌后院了?”沈依依露出很感兴趣的样子来。
吴德马上变结巴了:“依,依依,我不是跟你讲过,如今举人想要当官,得排队等着,如果没有门路,等上三五载都是有的,我只有娶了胡小姐,胡县令才肯替我想办法。你,你即便不能执掌后院,也是可以替我管俸禄的呀……”
哪个正妻,会把男人的俸禄给妾室去管?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所以讲得如此没有底气吧?沈依依笑了一声,端起面前的大海碗,朝前挪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