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日,安排好山上的事务之后,古浩天便随父亲及一家人起程回古家庄,儿子高中秋闱三甲,自然要祭拜祖宗,宴请乡邻。还有郓城知县徐处仁这个没有名号的恩师,也要前往拜谢。
与此同时另一支船队也离开了金沙滩的码头。萧嘉穗为首,带有萧让、时迁、朱富、狄成、巴三郎,另有马勥和李逵带着三十个步兵营精锐前往配合行动。金岭镇也已经派人送信过去,赵能不日便可赶回。
济州东城的客来居客栈,便是古浩天他们以前济州买马时住过的地方,萧嘉穗一行人又一次住进了这里,而马勥和李逵他们因为目标太大,便安置于情报处前期在济州租下的院子里。其后就兵分两路,萧嘉穗、时迁、狄成、巴三郎出东门暗访毒龙帮,萧让、朱富到城里打探收购酒店事宜。
毒龙帮的势力范围就在城东的商业区及东门的沿河沿湖一带,以前一度猖獗异常,张叔夜到任济州后,花大气整顿了一番,才把他的气焰从明面上打压了下去,但暗地里依然做着无法无天的事情。
时迁前期曾对毒龙帮踩过点,相对熟悉,他带着大伙来到东门南向一个庞大的仓库群,说道这儿便是他们的窝点,当中那座二层楼房就是赤面鲶的住处,此处仓库全是他们经营,往来客商的货物在此便要由他们先盘剥一层。几人装着客商往前走了一段,立见几个劲装汉子过来拦住,说是仓库重地不能靠近,几人见状也就掉头北去。
东门的北侧到北门的沿河沿湖一带,背靠城墙面朝江湖,建着许多商铺,虽在城外,由于周朝并无宵禁,却是济州城繁华的休闲娱乐区。前些日子古浩天贡院考试结束之后,曾与一帮人来此游过。此时正好天色近晚,几人便沿着街道游玩,顺便找一个地方吃饭。
“那处便是听涛楼,那日小官人在此戏弄那王伦等人,至今想来仍然捧腹不已。”
时迁指着拐角处的一处茶楼,话了那日的趣事,大伙听了都忍俊不禁。
“我等也过去看看。”狄成兴冲冲的说。
可几人到了门口正要进去,突听的楼上传来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接着又有杯盘碎裂的声音传来。几人不觉好奇,于是便快步上到二楼,却见几流里流气的泼皮,围着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在谩骂,说什么臭虫掺在茶水里,要求掌柜给个说法。那掌柜再三保证说本店经营数年信誉绝佳,定无此事众位必定误会。那些泼皮见掌柜不肯承认,便更加嚣张起来。
一众客人见无法安静,便纷纷离坐而去,萧嘉穗等人也随着离开了听涛楼,但心中不免困惑,想这等繁华地段的商铺,定然是实力强大的人物所开,怎会任几个泼皮撒野。
萧嘉穗想想总觉得有些不正常,于是便拦住边上的一位中年茶客,请教原由。
“恁好的茶楼眼看着开不长久了。”那人叹了一气。
“却是为何?”萧嘉穗问道。
“靠山倒了,恁好的肥肉,旁人岂不觊觎。”那人回了一句。
靠山倒了,萧嘉穗听了好似想到了什么,便热情的邀请那人到边上的一座酒楼吃饭,那人看看有白食可吃也不推辞。
“我等初来贵地,对此事好奇的紧,不知哥哥能否告知。”萧嘉穗装着一副猎奇的神态。
“此事济州城里也没几个知晓,你问我也是找对人了。”那人得意洋洋,“这听涛楼原本的东家姓梁,是朝廷里一个四品的官员,前两日有消息传来,说是得罪了蔡京被罢了官,这不,那头消息刚落地,这茶楼就出事了。”
“竟有这等事情,按说那人在朝为官多年,即便罢官应该也有一些势力,怎么就有人恁急的欺上门去。”萧嘉穗觉得有些不正常。
“哼,这也得看什么人,方才茶楼上的几个人你也是看到的,晓得他们是谁吗?”
“我等外乡人那里知道,还请哥哥告知。”
“他们都是毒龙帮的人。”那人压低声音,故作神秘,“毒龙帮对这块宝地垂涎已久,以前因为其背后有一位四品京官不敢动手,如今没了那顾忌,怎肯放过。”
“这毒龙帮也就是一个江湖帮派,竟然敢对下野的京官下手,真是胆大,他怎知其没有相好的同僚故旧为其出头。”萧嘉穗一听涉及毒龙帮,便乘机打探。
“你等又知道多少。”那人斜了萧嘉穗等一眼,端起酒杯一口饮下,巴三郎立即给他满上,那人才重新开口,“毒龙帮在济州横行十余年,你以为他背后没人啊,不然张知府恁强的手段怎会除不了。”
“哦,那毒龙帮的背后又是何人?”萧嘉穗最想知道的便是这一点。
“这个我却不知。”那人回了一句。
萧嘉穗等却是失望了,几个又闲聊一会,那人便再也说不出什么东西来,于是就把饭局草草结束了。
一路思考着回到了客栈,萧嘉穗随即写了一封信,让人即刻送古家庄。第三天下午古浩天带着卞祥等人匆匆赶到,原来萧嘉穗了解了听涛楼的事情之后,便心生一个主意,但此事必须的古浩天亲自出马方能成功,所以他把计划写了送到古家庄,让古浩天拿主意、而古浩天一看此计可行,且家里祭祖等事已经完毕,便把拜谢徐知县一事托给父亲自己立马赶了过来。
且说听涛楼的杨掌柜最近烦的不行,自家靠山倒了之后,毒龙帮三天两头过来闹事,完全是一副不得手不肯罢休的样子。如今就是他想把楼脱手,可又有何人敢在毒龙帮的嘴里淘食,出让与毒龙帮心里头又不爽,更重要的是必定会被坑的血本无归。
这日傍晚杨掌柜刚刚打发了一帮闹事的泼皮,坐在房间里头长吁短叹,却见伙计进来禀报,说有三个客人想见他。他迟疑一下便叫伙计把他们领进来。不一会,便见外头进来三个人,打头是一个英俊的少年人便是古浩天,另两人就是萧嘉穗和朱富。
“三位客官欲见在下,不知有何指教?”杨掌柜疑惑的问。
“指教不敢,只是我等近两日都在贵楼喝茶,却每每见到有泼皮过来撒野,这处如此风雅之地,掌柜怎容的恁肮脏的人物在此横行。”古浩天故意问道。
杨掌柜沉默了一下,开口说道“客官既是看到,在下也不隐瞒,那些人都是毒龙帮的人,势力甚大,在下也是无可奈何啊!”
“毒龙帮,莫非官府都不管吗?”古浩天又问道。
“官府——唉,只怕是管得了一时,却管不了一世啊!”杨掌柜长叹了一口气。
“难不成便任其败落下去,掌柜的,你难道没有一点其它的想法。”此时萧嘉穗插了一句。
“又能如何。”杨掌柜郁闷的应了一句,然后突地想到了什么,他猛地抬头看向古浩天,“郎君莫非……”
“若是合适,并无不可。”古浩天笑着回道。
“那郎君欲出何价?”杨掌柜顿时兴奋起来。
“你可作的了主?”古浩天清楚这茶楼幕后另有他人。
“自然可以。”那杨掌柜拍着胸脯说。
“那作价几何?”古浩天淡淡的问了一句。
“嗯——”杨掌柜犹豫了一会,伸出了一支指头。
“掌柜的,你这是没有诚意啊,小官人我们走吧。”朱富见其出价一万两,便作势要走。
“客官稍等。”杨掌柜连忙出声挽留,“八千,不能再少了。”
“八千两原本也不高的,可是你也明白,此处是毒龙帮的地盘,我等也是冒着天大的风险买下的,能不能开的起来还不一定,这样吧,我出个五千两,你若是可行便成交,不成则一拍两散。”古浩天出了价钱,便不再言语。
杨掌柜见对方只给了五千两的价钱,差距实在太大,一时有些犹豫不决。
“小官人我们走吧,此处便留给毒龙帮就是。”朱富这时又出来唱红脸。
“唉!罢了、罢了,便买于你们吧。”
杨掌柜想到毒龙帮便头痛不已,五千两虽少了点,那好歹不会亏本,总比被毒龙帮强占好上许多,便答应下来。
接着双方约好明日下午到巨野县衙办理相关文书,古浩天三人便告辞回去。
次日一早古浩天便带着一些礼物去颜家拜访,正好颜俊卿在家,他听了通报立即出来迎接,开口就取笑道“兄弟可是太心急了,才分开几日,便急急的赶过来。”
“哥哥见笑了,这次却是真有事想请你帮忙。”古浩天与颜俊卿一边往里走,一边说了听涛楼的事情。
“巨野县那边办理文书倒也不难,那毒龙帮颜家虽不怕他,却总归是个麻烦。”颜俊卿想了一下说道。
“小弟时下也不知其幕后是何人,但有一策应该可行。”古浩天随后便把与萧嘉穗议好的策略说了一遍。
颜俊卿一听也觉可行,于是说好下午一起却巨野县衙,因为事情繁多,古浩天略坐一会便告辞出来。当天下午一行人来到了巨野县衙,颜俊卿里头本有熟人,再说秋闱解员的身份也非同一般,相关文书很快就办好了,听涛楼转到了朱富的名下。古浩天并没有去而是刻意回避,以免将来可能出现的麻烦。
当天晚上,一众游人意外的发现,听涛楼居然关门停业了。而人潮中一个众人拱卫的汉子却冷笑着说
“嘿嘿,老爷看你关的了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