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黑夜里燃烧着,橙色的光芒打在余次的脸上,风醉看着她,越看越觉得,相由心生这词,错的离谱。
看看。
这分明是一张清冷出尘,稳重中写着睿智的脸,怎么就……
嗯。
千里传音。
话本子里的东西,当救命的稻草?
不过——
“我不是你的师叔。”
“!”
“不是师叔?”余次一愣,目光轻轻扫过风醉。
对面的人则一直用着饶有兴味的眼神看着她。
四目响度。
两个人的眼睛里映着对方在火焰下有些模糊的影子。
余次的眸子慢慢的蹙了起来。
风醉的手,也慢慢的抬了起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
余次站起身,忽然抬手行了江湖礼,“我来的时候看见你身手矫健,功力深厚,原以为你是流音派的师叔,却不曾想,你竟是同辈师姐!”
“多谢师姐这次的救命之恩了!”
“……”
所以,她这是跟流音派黏上了么?
风醉原要解释,但是一想,她该解释什么?为什么要解释?三言两语说得通么?
所以他保持了沉默。
她不说话,余次就当她是默认了。
同辈师姐,如此天赋……
虽然不是这个武侠世界的土著,但余次还是觉得,太可怕了,这种功力,怕是要堪比这本书的女主角了。
篝火还在燃烧,周围的小萝卜头们吃了东西之后都有了困意。
但余次没有睡,毕竟这里还是贼窝山下,离林子也不远,总的要个人守夜的,而且今夜举剑杀人之后的后遗症也慢慢的浮了上来。
原主坚信剑刃恶者,道心不会动摇,所以使剑杀人的时候不会露怯,也没感觉,但她不是啊!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公民而已,看一地血……
催眠,那都是猪血!猪血!
低着头用木棍在地上戳来戳去,身边忽然传来了一阵衣裳窸窣的声音,余次侧头,就看见风醉在看她。
“!!”
“师姐,你还没睡?”
“……”
“没困意。”
余次上下打量了一番风醉。
之前因为这人师叔,她就很粗略的看了一眼,知道了对方武力值很高,其它的无甚了解。
现在这么一看,火焰之下,黑夜之中,隐约的张扬面孔,纱裙很干净,看人的时候很是纯粹,一看就是在大门派里养出来的核心弟子。
“师姐,还没问过,你的名字是?”
这一瞬间,风醉是想要报出自己的名字的。
她确实还挺想看看,眼前这个人听到风醉两个字的反应,但看了余次几眼之后,她道,“风不疑。”
不疑?
“那我就叫你一声风师姐了。”
“嗯……”
“世界现在没有困意,可是因为第一次下山杀这么多人?”
风醉听到这个答案,愣了一瞬间,没给回应,然后就在她要说话的时候,余次又很自觉地开始说下一句话了。
“其实我也跟师姐一样。”
她呼了口气,手摸着从山寨里找回的佩剑,“第一次杀这么多人。”
“杀的人……”
“杀的人确实太多了。”
余次不知道怎么,就顶着这张稳重的脸,开始了了说教,“不过风师姐,杀的人多,其实没关系的。”
“那些山贼匪盗都是该杀之辈,吾辈剑若要染血,那就该染这种人的血。”
“杀这种人,反倒是兼济武林……”
巴拉巴拉了一大堆之后,风醉已经不想找机会开口了,她直接拔出了自己的剑,插在了地上,然后自己撑在了剑柄上,侧着头,静静的看着眼前侃侃而谈的女人。
许久。
她看见这女人停下了嘴巴,颇为小心的看着她,问她:“风师姐,你心里还有负担吗?”
负担?
她似笑非笑,说了一个无字。
余次松了口气。
“那你快休息吧。”
但风醉并没有休息。
“我不困。”
二连拒绝让余次明白,风醉好像是……真的不困。
漫长寂静的夜里,有个跟她一样,不困的人,所以——
“既然风师姐你也不困,那我们一起说会儿话,怎么样?”
风醉又没有说话。
余次这会儿明白了,风不疑师姐应当是一个略微有些沉默,不太善于交际的人。
所以,她怀着一种我应该帮助师姐改掉这些毛病的本心,开口了。
“风师姐,今日看你剑法出众,不知道你练剑多少年了?”
“十四年。”
“竟有十四年之久了……”
“风师姐,你是哪里人?”
“风师姐……”
余次每一句话里必然带一句风师姐,风醉现在是完成了一桩事儿,身上也没其他任务,懒散的很。
余次提的问题,她感觉还挺有意思,就答,没意思,就不说话,就这么冷淡的回应,两个人竟然也来来去去了大半夜。
天将拂晓。
口有些干的余次问了个很重要的问题。
“风师姐,你与我同辈,今年可要去剑城参加新秀武林大会?”
走这边的路……前面的情况也不太能确定,她身边又带着这么多小萝卜丁,万一又遇上点什么事,肯定要处理的相当乏力。
如果能借了这位风师姐的势力再往剑城走的话,肯定会平顺很多。
她话讲的快,又直白,到让风醉觉得很……
“你要跟我一起去?”
这答案,意思是说要去咯?
那就是顺路,同行?
“不知风师姐是否方便?”
“我是方便的。”这会儿,风醉是真的起了兴致,“但我还是要问一句,你真的要和我同去?”
“……怎么?不可以和师姐你同去吗?”
美人摆正了自己的白纱群,点头,“可以。”可以自然是可以的。
“那这一路上,就叨扰师姐了。”
看样子,同行的事情是已经确认下来了。
日头渐渐晚上,温度渐渐起来,余次看了看,灭掉了篝火,把地上的一众人给叫了起来。
山脚附近有溪水,一行人去溪边打点了一下自己之后,朝着剑城,出发了。
在走了一段路,即将过这山,入官道的时候,风醉忽然问余次,“你叫什么名字?”
她真的挺想知道,这小蠢货的名字。
“我吗?风师姐,我是凌云派,余次。”
余次这名字从耳边走过,风醉眼神一闪。
余次?
凌云派,余次?
“原来是余师妹。”
那……怪不得这么蠢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