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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水里有东西
    已经是灾后第三天了,按理说应该到了的,毕竟出了这么大的事,临海市也不算偏远山区,是一线城市了。

    但它就是没有到。

    大家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可能救援队救人也是先从市区开始。

    留个几个老人在庙里看着,其他人都跟着余婆婆上山采野菜。

    雨水多,天气热,除了闷热想洗澡之外还代表着植物的生长周期缩短,野菜遍地。

    当然了,湿热的天气除了能催生出大量的野菜,也能让很大一部分的冷血动物过分活跃。

    余婆婆走在最前面,手里拿着随手折的树枝,敲打着小路周围的草丛,算是最简单的躲避办法,打草惊蛇。

    山上的路很难走,天上是热辣辣的太阳,脚下是湿滑滑的山路,冷热交替,容易热伤风。

    晚上强撑着摘完野菜,做好饭,张婆婆和余婆婆俩人都躺倒了。

    再加上这几天的提心吊胆,嗓子肿的都说不出话了。

    热伤风。

    王居士把了脉,龙飞凤舞的开了张药单子,余姚刚想过去搭把手,干个抓药熬药打下手的活,就看见王居士拿着自己开的药单,从容的进了自己屋,拿了两盒阿莫西林和一袋板蓝根冲剂。

    余姚:……那还费劲开什么药方啊!

    王居士:我就是个赤脚医生。

    余婆婆和张婆婆病了,留下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大家的伙食问题。

    老头子们吹牛喝茶都很在行,但一提做饭就都缩手往后退,于是,重担就压到了健康人群中唯二的女性,余姚和李晓雅的头上。

    拿着可以跟脸比大小的铁勺,余姚有点麻爪。

    她没点过厨艺技能。

    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别的不会做,野菜粥还是会熬的,就是把米下锅,加水,然后扔野菜。

    然后当天晚上,大家就吃了一顿野菜干饭……

    除了时不时出点小状况的伙食问题,还有就是日日盼,天天望,却一直都没有来的救援队伍。

    手机也没信号。没办法,吃过晚饭,王居士又拿出了自己年代感十足的收音机,开始捣鼓。

    也没有成功。

    第五天。

    第六天,李爷爷已经又抹过两次泪了。

    他们好像是困在了被人遗忘的孤岛。

    等到第八天,海水涨高了快二十节台阶,离妈祖庙的山门垂直落差已经不到三十米。

    不过有个在所有坏消息中听起来像是个好消息的消息——海上涨的速度变慢了。

    刚开始的时候是三个小时能涨一节石阶,现在,一天可能才能涨一节石阶。

    脚下的海水也变的和缓。

    大家想过游出去,在庙里的人,除了三岁的李文宇,其他人都会游泳,可关键是要游去哪?

    海水漫过了半山腰,海面扩了有两倍,下了水,不说市区,就是对面的鹰嘴崖,直线距离都在三公里以上。

    除了余姚,谁都游不过去。

    而且,水里有东西……

    海啸来时,除了被逼着跑上山的人,还有不少家畜,靠近飞凤岭山脚,就有一家奶牛养殖场,不知道是谁好心,跑的时候给打开了牛栏的闸门,几头牛大难不死,也跟着跑上了山。

    山上别的没有,草料管够,几头牛活的也挺自在,但就昨天,一头半大的牛犊不小心从山上滚了下来,摔在了离庙门口不远的水窝里。

    水不深,还没淹过脖子,但突然从山上滚下来,可能是摔晕了头,小牛犊站起来就在原地游着打转,一直到山上的母牛哞哞的叫。

    小牛犊才晃着大脑袋往岸边游。

    牛会水,只要水不太急,一般都能游上岸,但它没有。

    离岸还有两米,能看见牛犊脚已经踩到实地上了,它还仰头得意的朝山上叫了两声,可突然,它的叫声就变了,急促的哞哞叫着,脚下不停的踏着。

    余姚当时正端着淘米的水盆出来倒水。

    听见声音就探头去看,然后就看见了牛犊身下缠着的一团团“黑线”。

    随着牛犊越来越剧烈的挣扎,身下的海水慢慢被染成了红色。

    牛犊的半边身子已经歪到了水里。

    等山上母牛哞哞的叫着冲下来,水面上已经没有了小牛犊的踪迹。

    母牛象一颗炮弹,愤怒的冲下水,炸的水花四溅。

    低垂着头,脚下大力踩踏着,转着圈对着水面低沉的哞哞叫。

    余姚在高处能明显的看见刚才被母牛下水冲开的黑线慢慢又聚回到了母牛脚下。

    母牛的叫声突然高亢,牛眼瞪的硕大,牛角探入水下,疯狂的甩动,但随着黑线越聚越多,母牛长鸣一声,四蹄发力,冲上了岸。

    冲上岸的母牛四蹄血迹斑斑,大腿靠近关节的地方还有黑色的东西在扭动。

    母牛疼的哞哞叫着,头追着自己尾巴原地打转,可那黑色长条咬的很紧,母牛最后是直接躺倒在地上,才把那东西从身上甩下来。

    母牛转头就用牛角狠狠的顶了上去。

    一声尖锐的怪叫。

    母牛疯狂的用四蹄踩踏着脚下的黑条,然后又跑回去,对着水面低低的叫了一会儿,在岸边徘徊了许久最后悲鸣一声,跑上了山。

    庙里不用天然气,一直用的大灶,一人做饭一人烧火,余姚做饭,方辰就帮忙烧火,结果锅里的水都干了,淘米的人还没回来,拎着烧火棍出来找人。

    就看见余姚抱着米盆站在大门口,米还在水里泡着。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方辰就上去拍了一下。

    结果余姚回过神,直接把米盆塞到方辰手里,自己撒欢跑山下去了。

    方辰只能在后面跟着。

    余姚在母牛发狂的地方转了几圈,找到了那被踩的不成样子的黑长条,小心的用木棍挑起来。

    “这是鳗鱼?”追上来的方辰抱着盆皱眉头。

    余姚也在心里问自己,这是鳗鱼吗?鳗鱼是性情凶猛,但眼前这条米长,胳膊粗,浑身黢黑,尖牙外翻,能把牛犊拖下水,主动攻击成年母牛的怪鱼是鳗鱼?

    余姚不确定的回头问方辰:“鳗鱼可以长到这么大吗?”

    方辰面色沉重的摇摇头,“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鳗鱼在自然环境下,最大的个体也就是半米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