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复社要在大观园举行大会,在汪三江听来却是相当震惊。不敢怠慢。立即给黄宗羲几人写了一封回信:“密之,太冲台鉴:惠书敬悉,甚以为慰。捧读知已惠书,音容笑颜,历历在目。鸿雁传来,千里咫尺,海天在望,不尽依依。朔风突起,寒潮逼至,想诸兄均安?兄等不弃弟之浅陋,相邀盛会,弟不胜感激之至。久慕英才,拜谒如渴。弟将依约前往,谨蒙诲教,疑或冰释,胜似春风甘霖灌顶。”
汪三江与柳如是安排好了连岛事务,乘春柳号于腊月二十四日抵到黄浦江口的上海园。后德听到消息,早早便在码头迎接,春柳号一到,便敲锣打鼓,好不热闹。汪三江一面批评后德铺张浪费,一面询问上海园近况。上海园此时前院店铺全都开业,各色货物,应有尽有。除了日本灯笼,折扇之类的裱物,倭刀,高丽人参,宝石。还有江南的丝绸,蜀锦。茶叶有,福建铁观音,武夷山的云雾茶,西湖龙井等。另外有景德镇细瓷。各色药材。南来北往的各种货物,一应俱全。吸引着大江南北的商,他们有的租着上海园的铺面及仓库,有的在上海园外建设了众多商铺,酒楼,栈等房屋,广开财源,一年光景,上海园周围已是商铺林立,行人来来往往。
柳如是惊叹着这一片繁华之地,竟如雨后春笋般地从黄浦江口冒了出来。用美丽的眼睛仔细瞧着这个商业奇迹。只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摆满了各种货物,让人眼花缭乱。勾栏瓦舍点缀其间,各种叫卖声冲击着耳膜,茶楼菜馆林立左右,香飘十里。
汪三江与柳如是准备在这里住上几日。后德便把他们安排在了后院一处宽敞的小楼上。这是一座五层小楼,二人登高远望,四周的长江尽收眼的,北面的长江滚滚东流,江面宽阔,与东海浑然一体,目之所及,水天一色,一望无际。柳如是心游天地,思历代登高名作。樱桃小口吟杜子美诗:“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第二天,二人还在床上温存,便有丫鬟来报“有来访”。二人赶紧起床洗漱。来人却称山西介休范永斗。闻言汪三江仔细打量,其人五短身材,体格瘦小,一对倒八字眉下一双小眼睛,炯炯有神。听口音果然山西口音,张口闭口皆称“俄”。汪三江心里寻思道:“范永斗,祖籍山西介休。生活于明末清初的张家口,为明末清初晋商之代表人物。以其为代表的晋八大商,即后来满清封的八大皇商,走私粮草铁器并代女真销售劫掠财物,使明朝廷封锁政策失败,为明末晋商之奸雄。清定鼎中原后,雍正年间赐范氏后代太仆寺卿,用二品服。据道光年间的《万全县志》记载:“八家商人者皆山右人,曰:王登库、靳良玉、范永斗、王大宇、梁家宾、田生兰、翟堂、黄永发,自本朝龙兴辽左,遣人来口市易者,皆此八家主之。后世史家也有高论:明亡于清,究其原因,根子还在于政事疏漏,与士人过宽,与庶民过严,农民不堪暴政,李自成起义灭明,商贾借士人崛起,无利不起早,心中无民族之所义,唯图方寸之所得,范奸永斗者,明国之人,汉之苗裔,却在国战之时,不图利国与一毛,却重清人之一信?不重汉人之存亡,只顾一家之私,图小利忘大义者,莫过于此,清人如无铁器之利还至于如此迅速的崛起?真正是送利刃与仇寇,嘉定三屠扬州十日之始,正是始于这类汉奸商人之手也,虽万世难消此恨。”
范永斗大名,如雷贯耳,汪三江当下计议:“皇商也好,汉奸也罢。此时能够货物来往,利益均沾,才对十方公司的事业有所助益。”便说道:“范东家做事向来都是大手笔,汪某早有耳闻,早想前往三晋拜访,却被俗务缠身,终未成行。今日,范东家,亲临寒舍,蓬荜生辉。与范东家相谈,汪某也是如沐春风。”
范永斗笑着说道:“汪先生高看范某了,汪先生南下江南,北上扶桑。才是人中龙凤,先生大才,范某流萤之光,岂敢与日月同辉,先生就不要取消了。”
汪三江见他谦虚如此,又说道:“范东家北上漠北,贩卖蒙古马匹,远邸恰克图,与罗刹人进行茶叶,皮革贸易,累计银两无数。北地多山贼土匪,东家铸银大如冬瓜,介休银冬瓜之举,汪某钦佩万分。“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恭维着。汪三江心想他今日登门,必有生意可做。现在确是这般闲侃,其人果然沉稳。城府之深,可见一班。最终汪三江没有沉住气,败下阵来说道:“听闻漠南盛产碱土,汪某对此物早就垂涎,范东家可否为我解忧?”
范永斗见汪三江终于谈到正事便说道:“先生若对此物有意,范某不才,可以为先生运来,不知先生要多少。”
汪三江说道:“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范永斗听后说道:“碱土运往江南,获利微薄,先生可否再要上些其他北地物产。”
汪三江见他要夹带其他货物,当下明白便说:“北地还有何物,汪某孤陋寡闻,竟一无所知,还请先生指教。”
范永斗说:“先生气,指教一说折煞范某了,至于北地产物,请听我为先生一一道来。”范永斗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接着说道:“人参,鹿茸,貂皮,先生可有所闻。”
东北三大宝谁人不知,看来这范永斗果然与满清鞑子早有瓜葛,汪三江便说道:“此皆世间奇珍异货,范东家运来多少,汪某便吃掉多少”
范永斗闻听汪三江此言,心中大喜,看来此次江南之行,收获颇丰。但他心中还有一事,不敢轻易吐露,见汪三江办事大气,便大胆说道:“范某还有一些珠宝,字画,数目颇大,不知先生可否收下?”
汪三江闻言,略作思考便心知肚明,那范永斗所说的珠宝,字画,肯定是鞑子掳掠而来的。看来范永斗此次登门,出手这些赃物,才是目的,便故作为难之色说道:“珠宝字画,价值昂贵,出手极为缓慢,汪某今年从海外运来一批,到如今也还没有全部卖完,手中资金不足,不敢买入,还望范东家海涵。”
范永斗听到汪三江如此说道,以为汪三江怕贩卖鞑子掳掠的财宝,引来祸事,至于资金不足之说,实乃推脱之词。心想重利之下,必有人走险而为便说:“如果先生能够尽数吃下这批珠宝,字画,范某会每年送上先生五十万石漠北碱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