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传来一些声音。
清阳道人往楼梯口看去,姜末站在楼梯上。他穿着深蓝色的睡衣,睡衣上有许多小星星,他一跳一跳地跳了下来。
跳到最后一格的时候,他抬头看了清阳道人一眼,然后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店门前,蹲下,蹲下,双手抱起了躺在门槛边上睡觉的招才。
“等等,转过来一下。”姜游喊住了他。
姜末转过身。
姜游拿起手机,连拍了几张照,“行了,去玩吧。”
姜末跨出了店门,招才的尾巴一晃一晃的。
姜游把手机屏幕转向清阳道人,“你看这猫,这么一长条,都快比我儿子大了。”
清阳道人看着照片问:“你儿子,就是,当初的那个孩子吧?”
“是啊,你看他现在,多调皮,”姜游看着站在院子中央的姜末,“我种的花,叶子都快被他拔了。”
“也是难为你了。”
“你继续说,白鹤观怎么受限制了?”
清阳道人注意着姜游的表情,他说:“现在和十几二十多年前比,变化太大了,研究所在的时候,那片区域别列为的禁区,那时候老劲山只有一条山路,人可以走,车是上不来的,后山的话,根本没有现成的路可以走。”
“我记得的,小时候我爸妈带我爬过老劲山,”姜游回忆着,“那时候的山路,台阶又窄,又陡,我爬了一小半就爬不动了,他们轮流抱着我走,爬了好久才到顶,也没力气玩了。”
“那时候是真的清修。”
“后来为什么搬?”
“不清楚,可能是避免被镜湖会找到吧,搬走了大概两三年后吧,唐江市政府开始对老劲山进行开发,六年前就已经是国家级风景名胜区了,白鹤观也渐渐热闹了起来,”清阳道人叹了口气,“如果只是白鹤观弟子的行动受限,倒也不是问题。但现在,那些喜欢在山上露营的;有修好的路不走,买了很贵的那种装备,非要自己爬的;还有那些玩无人机搞航拍的。这些人,万一他们发现了什么拍到了什么,然后发到网上,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流言来,还有,这边的信号基站,也不能说关掉,关掉了的话,万一有游客,遇到什么危险了,到时候信号发不出去,这怎么办?”
“这的确都是问题,”姜游点了点头,他喝了口茶,“你直接和科长说,或者和研究所那边沟通呗,现在景点里要弄出什么流言来,大把不怕死的要来开直播,拦不住的。”
“我原本想找研究所的副所长贾弘说的,但他去了燕京,我和一个叫纪晓珍的研究员说了我的想法,她说,”清阳道人苦笑了一下,“她说一切困难都是可以想办法克服的。”
“那你找科长,不是让科长得罪人么?”
清阳道人叹了口气,“镜湖会倒台了,庄先生现在有了足够的底气去实现他的抱负,我心里是支持他的,不然这些年,我也不会这么配合他,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
“但我也是白鹤观的主持,道观里这么多弟子,虽说道家讲清净无为,大家还是血肉凡胎,要变回十几年前,就靠一个月几百的挂单的钱……”
“都不容易。”
“小唐听你的话……”
“哪有,科长她,挺讲道理的,”姜游看着清阳道人,“她这么小年纪,被逼着下了山,还能把该她负责的事做好,你们怎么就不能和她好好沟通呢?”
清阳道人尴尬地笑了一下,“我其实,我觉得研究所这么坚决得要搬回后山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姜游问。
“那天晚上,灵官殿失火。火灭了后,我立刻去了后山,那时你们已经消失了,过了不久后,钟言还有庄先生的几个属下过来了,我们很急,但是一时间找不到对策,只能等待,”清阳道人停顿了下,他说:“然后,管清彤来了。”
“她做什么了?”
清阳道人拿起杯子,发现水已经被他喝干了。
姜游站了起来,他拿着杯子走到厨房里,倒满了水后,再走了出来。
他听到清阳道人说:“管清彤说她和管诺血脉相连,她能够算出他的位置,她希望山上的人能够帮她救回管诺,之后,钟言联系了钟掌事。”
姜游把杯子放到清阳道人面前,“后来呢?”
“没等山上的人过来,你们就回来了,”清阳道人往店门外看去,“可是,院子在哪里呢?”
姜末折了根树枝,拿在手里当逗猫棒。
招才扑着树枝,身体柔软灵活。
“在哪里?”姜游问。
“如果管清彤当时算出了位置……”清阳道人没有再说下去。
“崩坏了,应该崩的挺彻底的。”姜游说。
“碎片残留呢?”
“真没意思。”
“是没意思,”清阳道人看着杯子中浮着的茶叶,“我受邀参观过研究所,他们的研究方式很激进,很危险,首当其冲的当然是所里的研究员,但万一出了事,波及到的范围很难控制,就算是借着修路的名义切断前山去后山的路,但老劲山这么大,不可能完防的住的。”
“研究所有研究所的考量吧。”
“小唐是特科负责人,又是山上下来的,如果她开口了,研究所那边多少会有所顾忌,就算还是拦不住要搬回来,安和保密方面,也能考虑得更周详一点,我最近为了这个事,真的是头发都要掉光了。”
姜游拿起桌上的法尺,“道长你还是先看下这个吧,科长那边,等她回来了,我会和她说的,她会怎么做,看她的想法吧。”
“行,和她提了就行,”清阳道人接过了法尺,拿在手里正反翻看着。
姜游把昨晚孟显阳说的话,和清阳道人复述了一遍。
“年代太久了,封印被磨损了,”清阳道人指着上面的一个字,其中一笔淡至不可见,“我带回去重新封印即可。等他过来后,我做一场法事。”
“那就拜托道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