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砺进的五百块钱货一晚上就卖出一半多，照着这个趋势，剩下的这点存货根本不够卖啊。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杨砺趁着吃早餐的机会给鹏城的批发商林家栋打了个电话。

    没有手机打电话真是有点不方便，得跑去公共电话亭打ic电话，这里是工厂聚集区，打电话的市场需求庞大，因此公共电话亭倒是随处可见。

    “林大哥，我是杨砺啊，前天我从你哪儿进的货差不多卖完了，麻烦你再给我发一万块钱的货好吗？中等价位的占一半，低价位和高价位的各四分之一。上次还差你三百块货款，我跑鹏城一趟太浪费时间了，你给我说个银行卡号我挂了电话就去银行汇钱给你。”

    林家栋也有些吃惊，杨砺这小子从他这里拿货过去才两天就卖完了，这姨妈巾又不是一日三餐顿顿必须得吃，市场需求量庞大，一个女人的生理周期一个月就那么几天，买上一包两包就足够了，很多女人还根本不用这玩意，何况这姨妈巾商场，街边杂货铺哪里都有卖，又不是什么稀缺品，这小子竟然能卖得这么快？

    林家栋是经商多年的老手，在他这里批货的商家成百上千，一般进次货都要卖上个半月才会销售得差不多，不可能有这么快，林家栋自然不会相信杨砺，认为杨砺是想从他这里骗一大批货然后销声匿迹。一万块在90年代初不是个小数目，林家栋和杨砺只打过一次交道，怎么可能相信他呢？

    “好啊，不过进这么多货可不能赊账哦，必须现款现货。“

    杨砺磨了半天嘴皮子也未能从林家栋处赊欠到更多的货，现款现货他现在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不得已把身上的五百块全部汇给了林家栋，林家栋才答应给他发五百块钱的货。

    所以说一切并不像杨砺想象中的那么容易。

    “林家栋，你太没魄力，太没眼光了，用不了多久你一定会后悔的。等我把莞城，鹏城乃至羊城及珠三角各大中城市几百上千万女工的姨妈巾消费市场开拓出来，一年至少几个亿的销售额，嘿嘿，到时你来求我跟你合作一起发财门都没有，我直接找各个品牌的姨妈巾生产厂家合作，省去中间商的利润，我让利给消费者好啰。”

    经杨国强介绍，林小雨顺利进入制鞋厂打工，杨国强让杨砺也去制鞋厂打工，说不要嫌打工辛苦，年轻时不辛苦一点哪里能挣到钱呢，附近这么多厂子，咱们裕元制鞋厂的算不错了，伙食好，老板人也比较好，不怕累，单子多的话多加点班，一个月能拿到三百多，你们看看这里包吃包住，自己一个月基本花不了什么钱，挣的这个工资基本都能存起来。

    听老杨说在裕元制鞋厂加班加点一个月能够挣三百来块，杨砺心里忍不住想笑，心说老杨啊，老杨，你就这么点追求，我一晚上摆地摊都不止挣这么点呢。

    杨砺没有反驳老杨，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因为老杨也是为他好，成为制鞋厂工人他就可以去员工宿舍住，不会影响到他和情人的约会。

    裕元制鞋厂福利待遇相对周边其他一些厂子要好一些，因此员工很稳定，辞工的比较少，老板招工的诉求不是很强烈，若不是杨国强和老板私交好，林小雨和杨砺根本就进不来。

    “杨砺，你小子过来，快还我钱。”杨国强现在兜里兜里空空，买包烟抽的钱都没有，伸出手来问杨砺要钱。

    杨砺把身上的钱全部都汇给了林家栋进货，他哪里有钱给杨国强。

    “老丈人，我今天去鞋厂做工还没到发工资的时候，哪里来钱还你。”杨砺摊了摊手，又把一幅裤子的口袋都拉出来给杨国强看，证实他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你昨天晚上不是说借我二十块，两个小时后连本带息还我二十五块吗？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又忘记了，这都几个小时过去了？言而无信，以后谁还敢相信你啊，谁还会愿意帮你啊？”

    “老丈人你批评得对，这样吧，你二十五块我的确没有准时还给你，这是我不对，我真诚向你道歉。”

    “道歉有个屁用，昨晚你借我二十块，后来我又给了你十五块，一共三十五块，住旅馆也就五块十块，还剩下二三十块你都做啥子去了。

    你看你小子，年纪不大，一个子挣不到，花钱却大手大脚，我若是有你这么个儿子，我非打残你不可。“杨国强的秘密让杨砺给撞破了，一边巴不得杨砺快些从他眼前消失，眼不见心不烦，一边又舍不得那几千块钱，因此也是无比的矛盾和纠结。

    过一阵子就要放寒假了，他大女儿说要到粤省来看一看，开阔一下眼界，见见世面。若是杨砺这小子以此要挟他问他要钱花或者把他的这点秘密透露给他大女儿让他老婆知道了肯定会地动山摇。

    “嘻嘻，老丈人不好意思，住旅馆的确只花了五块钱，我是很节省的，可是半夜有人来敲门叫我去洗热水澡，我有好一阵子没洗澡了，身上正难受着呢，于实就跟着服务员去洗澡了。”

    “洗个澡也就一块钱啊。”

    “洗澡虽然不贵，的确只要一块钱，关键是还有一位小姐姐给我搓背呢。”杨砺笑嘻嘻地说道。

    “你小子嘴巴上的毛都没长出来竟然敢去做这种事，还花的是我的钱……简直，简直……”杨国强气得说不出话来。

    心说这小子实在坏到家了，花言巧语，好吃懒做，坑蒙拐骗，没一点诚信可言，而且还十分好色，大女儿过几天就要到莞城他这里来玩，可得提防着这小子，千万别让他把自己的闺女给坑害了。

    “老丈人，有言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这是有样学样呢，我去厂里做事去了，晚上等我向工友借点钱给你买包烟吧。”杨砺的话算是给杨国强提个醒，气得杨国强咬牙切齿，“小子，你敢威胁我？”

    林小雨和杨砺白天在鞋厂上班，每天连续八至十个小时做着简单而又重复的工作的确挺辛苦的，跟杨砺的想象完全不一样，他本来想进厂找女工们吹吹牛，交个朋友，好把他的姨妈巾推销给更多人，哪知大家都埋头做着事哪里有闲工夫聊天吹牛皮。

    杨砺干了一天就觉得太没意思了，白天在厂里累了一天，林小雨也感到很累，晚饭也不太想吃，就想回周诗韵的住处好好睡上一觉。

    但一想到自己妈妈的医药费还没着落，进厂做工只是权宜之计，杨砺已经跟她约定好，白天在厂里上班，下午吃过晚饭后一起去广场或公园这些人流聚集的地方摆几个小时摊。

    林小雨只好咬咬牙强打起精神来食堂找杨砺。

    除了昨天晚上用的那个海报杨砺改了一下，加上男士止步四个字之外，杨砺又写了一张新的海报，这张海报上的内容很简单高价大量回收各种旧书旧杂志。

    林小雨一看很是不解，忍不住好奇问“砺哥，你回收这个旧书旧杂志用来作什么呢？收废书废品能赚大钱么？”

    “小雨，我这样做自有妙用，暂时你不必明白这么多，你看着我做就行了，今天晚上我们来一个分工，你负责向过往的女工兜售这个姨妈巾，我呢就坐在你旁边负责回收旧书，旧杂志，这附近挨着就有五家报刊亭，每家生意都不错，每个月卖出去的杂志至少有几千上万本吧，但没有一家专门回收旧书旧杂志的，这个生意没人来做，我们就来做这个独家生意好啰。”

    杨砺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似乎收废品这个生意比卖姨妈巾还要赚钱。

    林小雨是学霸，脑壳好使，很多难题其他同学都不会做，她只要稍微动脑筋想一想就能正确解答出来，收废品是又脏又累的活，在她看来都是那些找不到正当工作逼不得已的人才会去干这样的营生，林小雨怎么也想不明白收旧书旧杂志要怎么赚到大钱。

    一斤废书废纸就一毛钱一斤，即使拉到废品回收站卖两毛一斤，一万斤也才赚一千块。收一万斤废书报好几吨重，扛回去都不容易哦。

    带着一肚子疑惑，林小雨和杨砺从周诗韵住处拿来存放在哪里的姨妈巾一起来到昨晚摆摊的广场边继续摆摊。

    杨砺把一张醒目的高价回收旧书旧杂志的海报摆在地上，很快就吸引来一大批逛街的打工妹围着看稀奇，叽叽喳喳你一言我一句询问杨砺旧书旧杂志多少钱一斤啦。

    杨砺耐心地一一做着解释“美女，平时喜欢看什么杂志呀？如果是《知音》，《读者》，《人之初》这些杂志就一块钱一本高价回收啦，不过要求八成新哦。其他一些杂志你拿过来我看看，不弄脏，不缺页少页的话，可以给三毛五毛一本，除此之外一律五毛钱一斤啦。”

    “啊，真想不到你这里回收旧杂志能给这么高的价，实在太好了，我平时没什么爱好，就特别爱买杂志爱看杂志，我宿舍都积累了好几十本呢，看来抱过来能换不少钱呢。”听说旧杂志能换不少钱有些女生欣喜若狂道。

    “小帅哥，你不是骗人吧？新杂志才一块，一块五，两块钱一本，拿去卖废纸才一毛钱一斤呢，你收这么高的价你岂不是要亏死哦？”更多的女生不太相信杨砺的话，照他这样子做生意，一晚上揣一万块出来也不够亏啊。

    “今晚上限收五百本，各位美女姐姐宿舍里有旧杂志的回去拿几本来试一试不就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啰。高价回收旧书旧杂志啦。”杨砺扯开嗓门大声吆喝起来。

    “对，对，有人这么傻送钱给我们，哪里有不要的，咱们这就会宿舍去抱一些杂志过来。以前扔掉不要的杂志现在竟然还能换不少钱，钱谁不爱啊，这钱不要白不要。”一群女生兴高采烈地跑回去拿杂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