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带队从毫州朝凤阳进军的时候,朱由检跟着前军已经推进到了淮南。
虽然说合州到凤阳比较近,可是也有二百多里路。大明的军队可都是用脚行军的,二十万人的部队,一天也就走五十来里,然后必须要扎营。
五百人的队伍,一天跑一百里很容易五千人的队伍,一天可以行军七十里,甚至十里十万人以上的队伍,一天五十里是最多的了。
部队人数越多,行军速度越慢。大明的许多部队,行军速度也就是一天三四十里。
“报!多铎部于今日辰时从毫州出发,目的地是凤阳。”
午时,朱由检正在淮南南面的一个小村子休息,通信兵正在汇报最新的军情。
今年的第一只知了已经停在树梢发出刺耳的叫声,朱由检接过战报,皱着眉头思索着。
“你是对的,多铎果真朝凤阳来了。”看完战报,顺手递给左懋第,朱由检开始头疼起来。
“来不及啊!从毫州到凤阳,顺涡河而下,沿途几乎没有一座城池可以阻挡。全程四百里,他们一天可以行军一百五里,最多三天时间即可抵达。
我军的前军尚需两日才能感到凤阳,后军今日才从合州刚刚出发,这如何能赶得上?”
左懋第也摇摇头,很是着急,在朱由检后面走来走去。
“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打不打得过。多铎可是带了十多万人啊!
鞑子兵两万三,蒙兵两万四,其他都是汉军。其中孔有德的天佑军是主力,五万人。这还不算沿途投降的军队,最少也有三万。
我军虽说有二十五万,可实际正军只有十万,凤阳的守军是辎重部队,另外十万还是刚刚招降的民夫青壮。
战兵数量基本差不多,后金还全是精兵、老兵,而我军全是新兵和还没改造完成的痞子兵后金的粮草辎重用的是骡马,我军的辎重用的是人。
这仗,如何打?”
左懋第发脾气了,这种条件下,让他这个总参谋长也想不出破解的办法。
“打不了也要打,如果凤阳这条线陷落了,从凤阳一直到滁州,沿途会放风而降,到时候后金的兵锋会直达南京城下。我们只有在这里耗掉多铎,狠狠的咬他一口,让多铎无力攻打南京。哪怕把合州军拼光,也在所不惜。”
这一仗,根本就避免不了。后金可以先打山东,然后一步步南下也可以从中间攻击徐州,沿着淮安朝扬州攻击,然后占领运河,这样直逼江南另外就是直接从凤阳一路打到滁州。
“报!兵部尚书史可法大人已经带人抵达凤阳,这是兵部呈文。”又一个通信兵从对面跑来。
朱由检结果来一看,哈哈大笑“史可法真不愧是救火队长啊!咱们这一次有希望了。”
左懋第狐疑,就算史可法牛掰,还能变出天兵天将下来。这他可不相信,遂即走到朱由检跟前,看了一眼。
“只不过是带来了工匠营的物资罢了,又不是带了十万兵,皇上为何如此高兴?”
“保密!嘿嘿,等到了凤阳你就知道了。传令全军,加速前进,就是跑死,也要赶在多铎前面到达凤阳。口谕淮南知府王行俭,王行俭为崇祯十七年重庆知府,殉节。为减少虚构人物,本书尽量使用当时的真实历史人名。沿途组织全城百姓出城到官道上劳军。饿坏一个兵,我撤掉全淮南的官员。”
朱由检说完,快速飞身上马,一鞭子狠狠的抽在马屁股上,箭一样飞奔出去。
左懋第回头一看,整个官道上的兵全都开始跑动起来,军号已经响起,一条黄色的灰尘带顺着官道腾空而起。
沿路的官道上,多个通信兵不停的朝后接力传令,军号也从头连续不断的朝后响起,各军慢慢的加速。
且说淮南知府王行俭接到口谕,才知道路过的兵丁居然是由皇上亲自带的队。他哪里敢耽搁,赶紧召集府衙里所有的人手,迅速上街组织人手。
“知府大人,这过路的军队又没有来淮南,怎么突然让咱们出粮饷劳军了?”淮南的驻守都司赵禧此人也就是跟随王行俭在重庆御敌张献忠的领兵都司。问。
“你可知刚刚上头的命令是谁下的?告诉你,那是皇上下的,那是圣旨。皇上口谕严令劳军,你有几颗脑袋够砍的?还不快去。”
王行俭机会是带着吼叫声催促赵禧的,而且还一边朝外跑,一边吼,等赵禧听完命令,王行俭都已经跑到十几步开外了。
天色已经快黑了,一条火龙在王行俭的带领下朝城外的官道上涌,各种牛车,小推车络绎不绝。
隔着老远,王行俭看到了他这一生从未见过的场景。
一条更加巨大的火龙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一直奔向另一个天边,中间一个巨大的拐弯处呈现出了这条火龙的宽度,它足足遮盖住了整个官道。
地上是那巨大的火龙,天上繁星点点,议论皓月挂在半空,阵阵青烟缓缓的冲向天空。
“来着何人?快快停下。”王行俭还没靠近,早早就被挡在一里地外。
“淮南知府王行俭,敢问是皇上的京营路过吗?”王行俭完全被这阵势吓坏了,这么多的兵,他心中悄悄盘算了一下自己带过来的银两,怕是不够啊。
“什么京营?路过的是合州军。”
“这是淮南百姓的一点心意,将军请笑纳。请你们黄将军出来,本官还带了一些粮食和肉,是专程来劳军的。”说着话,王行俭就把一锭银子送到对方手上。
“原来是来劳军的。银钱你收回去,军令已下凡是来劳军的,不收一钱银子。不过,路过的将士的饭食,由你们负责。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大军过完,热水,热饭不能停。王大人可曾听明白?”
王行俭心里一惊,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嫌银子少?可是就眼前这队伍的规模,把淮南城挖地三尺,也给不起啊。
“将军,您再通融通融,先见见黄将军再商量嘛!”
以前大明的军队过境,从来都是扒地方一层皮,这种事王行俭没少见。如果不给,许多领兵将领就直接纵兵抢劫,害得只要有军队过路,地方上都是紧闭城门,不敢轻易打开。
“见什么黄将军,我是皇上的贴身侍卫纪彪,特意遵照皇上的命令在这里接洽你的。命令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王大人赶快照办吧。”
“啊!皇上的贴身侍卫?”王行俭意外的合不拢嘴,他哪里想到今天会惊喜连连,一个小小的知府,不光能直接接到皇帝的口谕,还能见到皇帝的贴身侍卫。
“楞什么神啊,赶紧些,组织人手架锅造饭。”纪彪催促了王行俭一声,看着他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才骑着马去了凤阳。
居然不要银钱,只要吃食,这彻底颠覆了王行俭的认知。
当然了,他也不敢怠慢,迅速组织人在官道的两边架起了炉灶。
“快!赶紧回城里,让所有乡绅把家里的粮食都拿出来。”王行俭一把拽住赵禧,连忙吩咐道。
“大人,这可不好办,那些抠门的老财们会舍得?”
“你回去跟他们说,谁家这次要是不拿粮,别怪我今晚回去就跟他翻脸。我今日可是得了皇上的口谕的,圣眷正浓,还想在淮南待的,就把他家的粮库搬空。”
王行俭也不顾及什么了,当着身后一大群乡绅的面,恶狠狠的说。
乡绅们也不傻,刚刚知府大人跟那个小将军说的话,他们早就竖起耳朵听到了。
这一下知府又发了脾气,谁还敢在这当头找不自在。一个个的连忙急着回城。
还不带半夜,整个淮南就成了一座空城,能动的百姓全都到了官道两边,整整十里地全都是炉灶,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