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弧墓前。
花木兰上了香,烧了纸钱,恭恭敬敬磕了头。
“阿爷,女儿就要跟俊生哥哥成亲了,您生前不是一直盼着这事吗?这下您可高兴了吧?成亲的时候我会在您的灵位前告诉您的,您一定要保佑我和俊生哥哥,保佑我们家平平安安······”
“阿爷,过几天我们家就要搬去幽州了,这里的产业我也已委托高将军都卖了,只留下了一座宅子,等日后有空了女儿和小弟再回来看您,我们也有一个住的地方,我已拜托高将军逢年过节看看您······”
接着花母和小弟花雄也一一上前烧香。
陪同而来的高修和一干将校官员也跟着鞠了几个躬。
在回城的途中,花木兰骑在马上问高修:“高将军,这几日忙着处理家里的事情,一直没有时间跟你们好好聊聊,柔然人那边有什么动静?入侵频繁吗?”
高修说:“柔然人对我们武川镇这边的侵扰很少,主要是针对沃野镇和怀朔镇那一带,听说这三个月已经连续发生了两次,柔然人比从前学聪明了,不攻打城池,只劫掠。他们行动速度很快,在牧民们还没有来得及把牲口赶进城里之前把他们劫走,驻守在怀朔镇和沃野镇的兵将们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之后,想追都追不上”。
花木兰问道:“武川镇作为北疆地区最大的贸易集散地,人口最多、物资最丰富,交易量最大,柔然人为何不打这里的主意?”
高修感叹着说:“说起来我等还是沾了将军的光,当初将军当任武川镇将时,虽说在任时间不长,却很做了几件实实在在的事情:首先就只筑城,这城筑得比怀朔和沃野大,城墙比怀朔和沃野镇的高大厚实一倍以上,还有宽大的护城河,柔然人要攻打不死个上万人是不可能攻破的!”
“第二就是建造的边境哨所和烽火台,只要柔然人大队人马现身,烽火台立即就能点火示警,戍堡就能立刻出兵!”
“第三,就是对这东西长达百余里的长城加固和修葺,将军在任两年,每年冬天闲暇之际就组织军民对长城加固,对破损之处进行修缮,让柔然人无法越过长城偷袭劫掠,末将接任之后延续将军的流下的传统,这几年也还算勤勉,没有给柔然人可乘之机!”
“第四,就是为武川镇争取了兵力的扩充,五千人驻军就有两千驻守在外围三大戍堡,剩下的一千驻扎在城内,还有两千精锐骑兵随时可以应付突发状况!”
花木兰听了高修的话之后点点头,问道:“这几年武川镇的财税有盈余吗?”
高修道:“武川镇一向是自给自足,财税每年都有盈余的!”
花木兰沉默了一下,对高修说:“高将军,如今朝局动荡,我相信只怕很长一段时间之内朝廷都没有精力管边疆之事,就算这里遭到攻击,朝廷只怕也没有兵力派过来增援!我建议你还是要未雨绸缪。对了,俊生哥哥当初给你留下了多少备用兵马?”
高修回答说:“留了三千人,目前分散在商队和各工厂当中!”
“我建议你再招募几千人,先不计入正规编制,只先操练战技战术,作为预备补充兵员,一旦有事,这些兵马可以立刻派上用场。另外,那分散在商队和工厂中的人员要抽空把他们组织起来操练,他们虽然曾经纵横疆场,但已多年没有操练了吧?他们还能舍生忘死的与敌人厮杀吗?还有那个胆量吗?”
花木兰的话让高修有了紧迫感,他忍不住问:“朝廷已经乱到这个地步了吗?”
“比你想象的要更加严重!”
高修知道花木兰没有必要哄骗他,她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局势已经到了控制不住的地步了,他决定送走花木兰一家之后,就立即下令征召五千新兵,以武川镇这里的人口数量要招募五千新兵还真不太容易,不过却没有时间限制。
两天后,花木兰一家从武川镇出发向东,高修为了他们的安特意派了三百骑兵沿着长城沿途护送,由一名幢将统带兵马。
外长城是自从泰常八年开始修筑的,长达两千余里,花木兰一家人和亲兵们在三百武川镇骑兵的护卫下走了十天抵达了居庸关。
赵俊生其实很忙,但再忙也要挤出时间去迎接丈母娘,自从花弧花老头死后,这位老太太可不大好伺候了,若是把丈母娘给得罪了,那以后的日子只怕不太好过,别人家丈母娘看女婿都是越看越喜欢,不能到了他这儿却被丈母娘看不顺眼。
当花木兰一行人抵达了渔阳县之后,渔阳县官府已经派人提前赶到蓟县通知,赵俊生这天起了一个大早,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为了不让岳母觉得他摆官威,所以特地挑了一身略显老成的贵公子服饰,外面披了一件名贵毛皮斗篷。
赵俊生已经好几年没这么穿过了,突然穿这么一身还略显得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就适应了,只不过他带着几个家丁和亲兵站在城门口却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一些花痴女竟然站在城门口对他指指点点。
迎接丈母娘是一件大事,赵俊生不得不慎重,原本想把排场搞得大一点,想把蓟县刺史府、太守府和县衙的官员们都拉来充人数,以显得对丈母娘到来的重视,但如此一来又恐惹来非议,所以也就只是想想,没有派人去通知。
“李宝啊,你派人去前面看看,怎么还没到呢?”赵俊生等了一个时辰之后显得有些焦躁。
“好的,将军!”李宝答应,立即派了一个亲兵骑马去前面查看。
这时从城内出来一大批官员,有人骑马、有人乘车,这些人很快走过来走到路边,空出城门通道。
“大将军,迎接岳母大人怎么不叫下官等一声?”裴进和东方辰带着大批官员走过来一起拱手行礼笑着说道。
这其中就有刺史府的十几个官员,还有燕郡太守李元德和太守府的官员们,就连蓟县县衙的官员们也跟在后面,这些官员加上随从、下属、军兵足足有两三百人,把城门口两侧的路边都挤得满满的。
赵俊生回头一看,诧异道:“你们怎么来了?本将军还下令封锁了消息,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大将军却是太小看属下等人,若是连这都猜不到,还怎么为大将军出谋划策呢?”东方辰大笑着说。
赵俊生颇为无奈的说:“本将之所以不告知你们就是不想劳师动众”。
“大将军不告诉属下等人是为属下等人着想,可属下等既然猜到了就不能不来!”
赵俊生摆手:“算了,来了就来了吧,不过本将军可告诉你们,我那岳母和未婚妻姐弟还不知道何时能到呢,你们若是留在这里,只怕少不了要被吹一阵子西北风,感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官员们当中并不缺乏溜须拍马之辈,一个个说得比唱得都好听,只不过有些人的马匹拍得高明,有些人的马匹拍得拙劣罢了。
花木兰一行人没有让赵俊生等人带太久,在赵俊生等人继续吹了一个小时左右的寒风才出现众人的视线内。
赵俊生立即拔腿迎上去,身后的官吏们自然也要跟上,两三百人都动了起来。
坐在马车内的花母撩起车帘看见这情景,脸上露出满意:“俊生还是挺懂事的!”
坐在花母旁边的花木兰皱了皱鼻子:“哼,倘若他今日只一个人来,您只怕很不高兴吧?”
花母斥责:“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他是一州之主,公务繁忙,整个幽州上下都要他管着,他能来迎接我这个丈母娘已经很好了!”
“嘁,这时候嘴上说得好听!”
母女俩正斗着嘴,在队伍前面骑马的花雄举着手不停的挥动:“姐夫,姐夫!”
队伍停下来了,花雄从马背上跳下来看了看赵俊生身后,低声道:“哇,姐夫,你这排场搞得好大,弄得小弟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赵俊生不由笑道:“你这家伙,几年不见都长成大人了,却也越来越自恋了,姐夫我可不是来迎接你!”
说完拍了拍花雄的肩膀向马车走去,花海和花魁二人连忙向赵俊生行礼:“见过姑爷!”
“你们一路上辛苦了!”
赵俊生来到了马车前躬身抱拳:“小婿恭迎岳母大人来幽州!”
车帘被撩起,花木兰和花母双双坐在车内,花母看了看赵俊生,笑着说:“俊生有心了,你是一州之主,怎可为了我一个老婆子丢下要紧公务,还有这些官员们都不用处理政务了吗?日后不可如此了!”
花木兰捂着嘴把头扭到一边去偷笑。
赵俊生脸上抽搐几下,只能像孙子一样答应:“是是是,岳母教训得是,小婿一定以公事为重,给幽州官吏们做一个好的表率!”
“这就好!”花母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对赵俊生认错的态度很满意,她看见花木兰把头扭到一边去了,知道她肯定是在偷笑,顿时生气了,斥责道:“木兰啊,你怎么见了俊生也不叫人啊?越来越没礼貌了!”
花木兰只好忍住笑,对赵俊生做了一个万福礼:“木兰见过俊生哥哥!”
赵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