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素一愣,他心里很是恼怒,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花木兰毕竟是一个女人,如果他这个王爷事事都要跟一个女人生气也太没度量了。
“哦?你竟然质疑本王的决定?那你说说看,贺多罗为何不适合打白檀?”
花木兰抱拳:“王爷,让他打白檀肯定是没有悬念的,拿下来轻而易举,但他贺多罗是什么德性您也清楚,陛下要的是把东北纳入我大魏的版图,要的是这片富饶的土地和百姓,而不是一片焦土!”
贺多罗怒了,“花木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什么德性?我贺多罗这次可没招惹你,每次都是你故意挑······”
“够了!”拓跋素及时制止了两人的争吵,对花木兰摆手:“你出去吧,本王行事自有考虑,不该你操心你别操心,把你自己该做点事情做好就行了,你要是不服本王,那你来做这个北路军主将好了,本王退位让贤,如何?”
花木兰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抱拳道:“王爷恕罪,末将知错了,多谢王爷不跟末将计较,末将告退!”
拓跋素等花木兰走后对贺多罗说:“攻打白檀还是由你负责,但是你也尽量约束将士们不要做得太过分,这里的百姓们并未得罪你。对于叛乱分子,你可以这么做,但一般情况下不要滥杀无辜,若是一直如此,你就控制不住自己,甚至控住不住下面的人,人心里的野兽一旦没有了约束,你这个人也就完了,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吗?”
贺多罗根本不明白,摸了摸脑袋只是一个劲的答应:“明白,末将明白!”
拓跋素哪里不知道贺多罗是不懂装懂,但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叹息。
白檀只是一个拥有万余人的小城,当贺多罗带着领军万余人马飞奔至城下时,城内不到一千人的守军就集体腿软了,一万余北魏骑兵杀过来,所造成的震撼足以让城墙上千余人的燕军吓破苦胆。
贺多罗原本还打算攻打白檀时要好好展现一下自己高超的指挥才能,可这些守军却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别提有多郁闷了。
但是这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结果也让贺多罗很是得意,逢人就摆着一副很吊的样子,以为燕军是慑于他的威名。
贺多罗这不可一世的表现让北路军上下很多人都不爽,在花木兰的右厢军牙帐里,将校官员正在进食,他们吃完之后要商量着进军路线的问题,赵俊生也在这里。
副将仆真愤愤不平的嚼着羊肉说:“你们瞧见贺多罗那臭屁的样子没有?我看一次就想打他一次!”
“我也是!贺多罗就是小人得志!”胡英附和着。
赵俊生没有说话,他只是对贺多罗的行为不屑,心里暗骂那家伙是白痴,如果贺多罗不是出身于帝氏十姓,这家伙什么都不是。
就说这白檀,守军尽管只有千余人,但若守将是一个擅长带兵守城而又意志坚定的人,想要攻破它不死三四千人绝对攻不下来。
花木兰出声道;“好了,我们管好自己就行了,别管其他人!”
吃完饭,花木兰说:“分兵攻城略地的具体部署已经决定了,我右厢军分出三千人负责攻打平冈,赵将军的幽州军负责去打凡城,贺多罗的领军也分出三千人去打阳武!”
军司马胡英疑惑道:“每军出三千人,这只能算是偏师,常山王的人马和各军主力呢?还有云中军呢?”
赵俊生代花木兰说下去:“主力由常山王统带抄近路去打建德郡的白狼城!”
“近路?从这里去白狼有近路吗?”参军吴大德疑惑道。
花木兰说:“常山王派人找附近的乡民们询问了,有不少人都说有一条近路可以去白狼城,不过要翻山越岭,道路难行!”
拓跋素还是把原来的进军计划做了一些改变,其目的一方面是为了让皇帝统带的南路军先赶到龙城,另一方面阻挡平州、并州各地的燕军不能驰援龙城,也就是说既要先把燕国西北各地势力扫除,然后集中力量攻打龙城,又不能抢了皇帝的风头。
其实在赵俊生看来,拓跋素这么做是非常冒险的,如果他是燕国在西北平州或并州的镇守大将,他一定会利用复杂的地形先拦住北路军的主力,然后对各支偏师各个击破,在平州这一带,魏军的骑兵根本跑不起来,发挥不出战斗力,这是燕军可以利用的机会,就看燕军能不能把握住。
分兵进击的前一天夜里,拓跋素召开军事会议。
“赵将军?”
赵俊生站出来抱拳答应:“末将在!”
“你的任务是以最快的速度向西北方向进军,攻下凡城,而后挥师北上,一直打到库莫奚边境一带,扫除所有燕军在西北方的势力!但是你要记住,不要轻易与库莫奚交恶,我们现在的敌人是燕国,而不是库莫奚!”
库莫奚就是后来的奚人,是契丹人的分支。
赵俊生答应:“末将遵命!”
拓跋素又对花木兰和贺多罗说:“花木兰、贺多罗,你们分别各自带三千人去打平冈和阳武,根据斥候探查到的消息,平冈和阳武的驻军不多,都不会超过千余人,拿下这两个县之后迅速把周边几个县也拿下,本王只给你们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之内必须赶到白狼城与本王汇合!”
花木兰和贺多罗分别抱拳答应:“遵命!”
赵俊生皱了皱眉,站出来对拓跋素抱拳道:“王爷,末将以为各路偏师的兵力太过单薄了一些,就以平冈和阳武为例,他们有近千守军,若是一心防守,以花木兰和贺多罗的兵力不一定打得下来,是不是给他们增加到五千人?”
谁知贺多罗根本不领情,他大声道:“王爷,三千人马足够末将拿下扬武和周边两县,不必增加兵力!”
花木兰也是心高气傲的人,贺多罗这个蠢货都不增加兵力,她也不好说要增加兵力,“王爷,末将也用增加兵力!”
拓跋素见他们二人这么说,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此事就这么定了!”
赵俊生回到营地,召集部将们议事,传达了相关命令,并命军需官准备至少准备七天的干粮和马料。
议事完毕后各将校散去,李宝留下来对赵俊生说:“将军,我们在卢龙塞抓到的那个俘虏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这个叫常昆的家伙武艺高得很,属下尽力也不一定能拿得住他,把他带着行军需要用不少人严加看守,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哦,就是那个带兵把木兰困在云楼一天一夜,差点把他们都烧死的燕军幢将?他叫常昆?”
“是,将军,就是他!”
赵俊生思考一番,起身向外走去:“走,去见见此人!”
李宝把赵俊生带到关押常昆的营帐,常昆脖子上戴着枷锁,脚上拷着铁链,营帐周围有二十多个兵卒看守,其中就有八个弓箭手,对付常昆这种武力强悍的武将用这么大的阵仗根本不算什么。
守在门口的两个兵卒看见赵俊生来了退到了一旁,赵俊生和李宝依次走进营帐,常昆正盘腿坐在营帐内,木枷和脚链也只是稍稍限制了一些他的行动能力,其实对他的生活影响不是很大,但每天吃喝拉撒却是要给他打开枷锁。
常昆睁开了眼睛,李宝在一旁举着火把照亮了营帐内,他一眼就认出了当初几招之内就把他击败并打昏的赵俊生。
“你是来杀我的?”
一个兵卒拿着马扎放在了赵俊生身后,赵俊生坐下看着常昆问:“家里还有什么人?”
常昆一愣,沉默了一下说:“没了,都死了,我是个孤儿!”
赵俊生并不觉得意外,这年头世道太乱、太惨,死人与死狗死猪没什么区别,人们都麻木了,每天都能看见尸体死人,以至于小孩子都不怕尸体。
“你以后有何打算?”
“打算?”常昆颇感意外,随即冷笑:“我要做什么只怕由不得我做主吧?”
赵俊生道:“我若想让你效忠于我,你只怕不愿意吧?”
“嘿,你这话问的真是可笑!”
常昆冷哼哼,心里一直在想着万陵的事情,他犹豫了一下问:“万将军怎么样了?”
赵俊生听到他这样问就想起来了,常昆被他打晕的时候,万陵还在指挥作战,常昆应该不知道万陵已经死了,要不然常昆不会这么问。
“万陵死了!”
常昆声音冰冷,恨意十足:“你杀的?”
“你昏迷之后,城墙已经失守,万陵和一百多燕军兵将退守新月楼,据说当时有一幢将建议万陵投降,万陵不肯,以蛊惑军心为由杀了他。当时万陵身后有一个叫黄康元的什长,此人突然出刀刺死了万陵,万陵死后,剩下的燕军都投降了,卢龙塞就此失守,事情的经过大致就是如此!”
常昆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万陵当任卢龙塞守将近二十年,对麾下将士都是极好的,个个都如同他的子侄一般,可到最后竟然有人忘恩负义从背后杀了他,这让常昆难以接受和释怀。
他恨意滔天,看着赵俊生问:“黄康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