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医院,爸爸私下和她聊了一会,说出了一些担忧,陈浩南想问医生一些事,但那时候他已经算一个公众人物,并不方便直接面对医生。
委托他爸爸问了关于他母亲的病情,他母亲四十多岁以前只是性格暴躁,情绪反复无常,最近几年,他的生父来认养他,他搬出家,发生了几件让他不悦的事,母子两人关系降至冰点。
她的行为越来越乖戾,他从开始拒绝见她,到最后拒听电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做法影响了她,让她发病。
这成了他的心病,爸爸希望她开导陈浩南一点,又觉得陈浩南是那样好强的一个人,直接说,怕他更接受不了,只能对她说,浩南也不好过,让她以后多体谅他一点。
最终决定把母亲送医后,陈浩南也查了资料,部分医学界有观点说精神分裂症很大一部分程度是遗传造成。
那段时间他不是不害怕的,他并不怕自己有一天会像他母亲那样,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发病越来越频繁。
他害怕自己克制不住会伤了陈琪。
那种害怕和无力改变的绝望、无助,正好遇见她不开心,总盼望着逃离的时期,他想拼命抓住她,夜深人静,看见躺在身边的她,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那种不安全感和绝望弥漫整颗心。
每次提醒自己好好爱她,珍惜她,要更克制,毕竟一步步走过来,并不容易。
但结果却总是事与愿违,想好好的亲近,情人间,床第间,本来应该最甜美和温存,最后都变成他的失控和她的受伤。
他在那次去乡下时曾细问过姥姥关于姥爷的一切事,毕竟姥姥虽然年岁已高,但头脑清醒,性格一直也温和,他的亲生父亲和祖父看起来身心健康,一切良好,如果真的是遗传,很大概率的可能,就在外祖父这一脉,他还没出生,他的姥爷就已死去。
姥姥不知他的心事,谈及姥爷,只说他一直酗酒,脾气不好,没想到那天喝的太醉出了事,寥寥几句就概括了他的一生。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着,她背靠着他的胸口被他圈在怀里,她决定以后任何事都不再藏在心里,直面他,毕竟陈浩南就是一个习惯深藏的人,家里有这么一个人就够了。
她性格不外向,不代表她心事深沉,她喜欢有些事坦坦荡荡的问和说,正面积极的了解,但这么多年她和他的聊天都停留在非常简单的生活日常表面。后續章櫛將茬嗨棠書剭:HAī╅τáńɡ╅sんù╅щù.C╅ó╅Μ(呿棹╅號即sんī網祉)獨镓連載
她了解他吗?如果不了解,有没有主动尝试去了解他,如果想爱他,他最开心的,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这样想,很羞愧,自己不配做一个爱人,他洞悉她的一切心事,事无巨细的安排好她的生活,而她,除了简单的生活习惯,她对他的其他几乎不知,可能还不如他的朋友了解的多。
“你是不是害怕?”她问。
虽然说了要坦荡,她还是对接下来要谈及的话题感到非常紧张。
“怕什么?”他放下那本诗集,她看的出来他完全没看进去,不过是对她喜欢的东西多探究一下而已,这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怕妈妈的病,怕你也遗传了,有一天会,”她想不出合适的字眼,并不是怕刺伤他,而是该怎么准确表达呢?
“怕你也会有病。”
他把她的身子转过来,改成面对她。
他的脸色平静如许,眼神也是,那双眼睛专注的看着她,那里盈满了柔软的说不清的情绪。
午饭前他已经洗过澡,她加热食物,想到昨天他爱吃牛排,又给他煎了一块更厚重的牛肋眼。
家里现在只有两个人,他更是亦步亦趋,成了连体婴一样,她做饭,他也贴着她一直看着她。
他本来就有洁癖,厨房的油烟染到衣服,忍到饭后就立刻换了衣服去冲澡。
再出来,一张脸全是水珠,浴室里有毛巾,他还是那个老习惯,不喜欢擦脸。
他现在望着她,她也是在这样清醒时刻,这么近距离专注的看这张脸,他的头发长了一点,鬓角浸湿了水,发色变深,碎发散着贴在眉尾,有点落拓和不羁的样子。
她用手去擦干他鬓角的几个小水珠,被他握住手,亲吻她的指尖。
“如果我真的得病了,你会不会陪我。”他问。
“会”,她说。
“嗯,那我就不怕。”
“真的?”她一脸不信。
想好好聊天,怎么两句对话就结束了这个纠结了她两天的话题。
她不想放弃这个话题,“我问医生了,医生不知道我不是亲生的,他以为我是。”
她不想整理自己的话,只想全部说出来。
“医生说这个病的病因不明确,但遗传因素在其中起着主要作用,可能为多基因遗传,有若干基因叠加作用所致。也就是说近亲属患病率高于一般人群。”
“医生也说,目前医学界针对精神类疾病,一直还在探索中,不会说有遗传就必然会发病,有易患倾向也不一定患病。如果真的发病了,初期靠药物治疗,服用抗精神病药物大部分可控,如果在有亲密的关系人陪伴下,在健康的家庭关系里,绝大多数患者都是可以正常生活的。”
他静静的看着她,听完她说的这么一大段话,她还看着他,眼神等待他的回答。
他回了一个字,“嗯”。
其实第一段话,他早已查找资料时候看过,医学界对这个话题的解释大多如此,父亲问医生会不会影响孩子,医生也大概说过,目前医学没有对此种观点没有绝对的定论,再加上一个人的血缘关系,从遗传来看渊源深长,叠加的基因来自父系、母系,问题出在哪里更不可查。
他本来就是一个心智成熟又很内心强大的人,经过一段短时间的痛苦纠结后,早已接受最坏的结果不过如此,不想为了不确定的未来而影响现在。
他想和她共度更多的光阴,想好好计划未来,不浪费每一天。
最后悔的一件事,莫过于最近发生的那件事,无论真相如何,注定会成为他人生的一个污点。
那天她哭着问,“你是不是碰了?”她其实对他也有爱的吧,无论深浅,不知不觉间,上帝终于体恤了他的渴求。
虽然那件事此后两人都没再提,她以前习惯了原谅他,只有这件事,如果真的发生,她一定不会原谅,他没解释,她没再问,只有一种可能,她愤怒过后会意识到,在他所处的圈子,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
全世界都认定的事,也没有关系,他不想和任何人证明自己,除了她。
她今天说的一切,显然有一部分是父亲处于担忧告诉了她,没想到她没有就此放弃,亲自向医生求证,用亲生孩子的名义,她做的一切,除了为了他,再没有任何理由。
真难为她,很怕和陌生人说话,那么害羞的一个人。
他凑近低头亲了亲她的眼角,“你愿意做我的亲密的关系人给我一个健康关系的家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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