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好了吗?”陈浩南问。
阎焱笑着点头,虽然脸色有点差,精神还算不错。
陈浩南回头,“丹尼尔,叫她下来。”
三个人坐在门廊下的桌旁,天色黑了,廊灯亮起来,桌子上摆了酒和美味的食物。
透过落地窗,阎焱和何向东都看见陈琪从台阶上下来,她穿了条白色棉布长裙,原来散着的头发扎起马尾,露出削瘦的下巴和脖颈,许多天不见,好像她也瘦了点。
她在陈浩南身边坐下来。
陈浩南把杯子一个个的放在每个人面前,再挨个倒满。
“能喝吗?真没事?”何向东问阎焱。
“医生说无碍的,只是骨裂又不是断了。”阎焱笑着伸手去拿酒。
三个人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原野的冷风吹过院子,无遮无拦,陈琪环抱着自己的双臂。
“冷吗?”,陈浩南问,他也只穿了一个健身背心,
她不说话,陈浩南看着她,她低头不语。
何向东忙笑着脱了身上的牛仔外套递过来,“我的衣服让嫂子穿,是我的荣幸。”
陈浩南接过来给她披上。
“今天你也喝一杯,和我最好的两个朋友。”
她听话的拿起酒杯,虽然只是啤酒,冰凉苦涩,不像他们一饮而尽,她小口啜饮着。后續章櫛將茬嗨棠書剭:HAī╅τáńɡ╅sんù╅щù.C╅ó╅Μ(呿棹╅號即sんī網祉)獨镓連載
陈浩南笑着说,“琪琪第一次喝酒是我们给她过生日那天,这是第二次,还是我们三个,你们两个真是和她有缘。”
何向东拿起酒杯给自己倒满,“嫂子,我听南哥说你这几天要离家读书了,我,我敬你一杯,祝嫂子前程似锦,我干了,你随意,你要少喝一点。”
他结结巴巴的说完,已经满脸通红。
她端起酒杯和他碰杯,何向东几乎不敢直视,一口气喝光了满杯的酒,。
陈浩南拿起筷子默默给她夹菜。
“什么时候走?”,阎焱吃惊的问陈浩南。
陈浩南笑着看陈琪,她说,“下周一。”
阎焱点头。
陈浩南伸手拍了下阎焱的肩膀,“你忘了一件事,你没有给她敬酒。”
“南哥”,阎焱笑,“饶了大嫂吧,她不会喝。”
“我替她喝”,陈浩南也笑,“但是你得敬这杯酒。”
陈琪站起身,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臂,“坐下。”
她没有动。
“我说坐下。”他说的温和,但手劲很大,不管不顾的弄疼了她,她忍着疼一声不响的坐下来。
阎焱忙站起来,将自己的酒杯倒满,“我敬大嫂,我不懂事,我自罚。”他满饮一杯后,又接连倒了两杯酒,努力的吞咽着,到最后一杯咳嗽出来,但他还是喝完了那三杯酒。
肺挫伤让他咳嗽时候胸口带来巨大的痛,他努力抑制止住了,等呼吸平息下来,眼圈都红了。
陈琪低头看着自己眼前那杯酒,突然泪流了出来。
何向东吓坏了,“南哥,你松开手,嫂子都难受了。”
陈浩南笑着松开手,拿起陈琪前面的酒杯,一口气喝了,“我替你嫂子喝了这杯,只是一杯啤酒,你啊,真娇气。”
他伸手去擦她脸颊的眼泪,被她转过头躲开。
她站起来,把外套放下,“你们慢慢吃,我先上楼了。”转身离开。
陈琪离开后,三个人谈着演出的计划,像以前一样很快气氛热烈起来,虽然只是啤酒,开怀畅饮到午夜,三个人还是醉了。
夜深了,丹尼尔上楼对陈琪说三个人在一楼大厅里睡下了,让她别担心。
中央空调开着,大厅并不冷,她还是抱着毯子下楼,一楼厅里有几个长沙发,三个人分开躺着,睡的沉沉,她把薄毯子给陈浩南和何向东盖上,阎焱睡在最远处的一角,她走过去,他侧身躺着,一只手按着腹部。
她低头看他额头的汗,这么凉的夜,还不至热到如此,她拿毯子一角给他擦汗,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琪琪姐。”他半睁开眼。
“很疼吗?”她问。
他不说话,摇头。
他松开她,用手盖住了自己的额头,她将毯子放在他怀里,那样站着静静看了他许久,伸手去碰他的手腕,被他缩回去躲开。
“不要碰。”他低声说。
陈浩南不在身边,她醒来的很早,关了灯,看窗外院子里花草繁盛,清晨的雾气弥漫庄园,静悄悄的,半夜的小虫叫声已歇,鸟儿似乎还没有起床。
她打开衣柜想要整理一下,要带的行李其实并不多,有大把的时间收拾,反而并不那么着急了。
她想起爸爸,许久没有给他打电话,自从妈妈住院,爸爸几乎不打电话给她,她问过几次,陈浩南说不要打扰妈妈养病,让她别担心,言语间不太希望她联系。
其实回来数月她没有主动打过电话,都是浩南打给爸爸,他就在旁边,自己偶尔和爸爸闲聊几句。
拿起电话拨号,那边很快接听,“爸爸,妈妈最近好吗?”
“好,你呢,琪琪。”
“我很好,我能去看看你们吗?”
“我们这里都好,你照顾好自己,和浩南不要吵架,要乖。”
她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吵架。”
“浩南脾气不好,不管他做什么,总是担心你的,你不要惹他生气。”
浩南脾气不好,也不是最近一年的事,他从小脾气就不好,但是爸爸话里的担忧太明显了。
“好的。”她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出院?”
那边爸爸沉默了一会说,“就快了,别担心。”
爸爸知道她要继续她的学业,问浩南会不会一起出去,她说不会,他有点欣慰的说,“好孩子,到学校了常给爸爸发信息,随时打电话。”
她下楼发现三个人还在睡,绕过大厅去厨房,做了早餐,粥在保温,煎了蛋,冰箱里有现成的小菜。
她忙完却没有胃口,一口也没吃又回到房间。
这几天他们在排练,陈浩南起的比她早,睡的比她晚,三个人的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录音室里。
新加的一名贝斯手是经纪人比利公司的,他年龄比其他成员大了几岁,进圈子早,演出经验丰富,技术娴熟,性格也很温和很快融入新团队。
午餐后几个男人去顶楼健身房,何向东和陈浩南大汗淋漓的锻炼,尤其何向东,作为乐队主唱,对他肺活量的考验不言而喻,他每天都要慢跑8公里。
顶楼四面的玻璃窗,太阳斜照过来,阎焱躺在健身器上,睡得很香。
他腹部一直缠着绷带固定,恢复的还不错,现在几乎活动无碍,只是气力不够,总想睡。
以前何向东最喜欢和他打闹,这几天安静了许多,还很贴心的照顾他。
健身房有洗浴间,健身结束,陈浩南还是选择下楼去洗澡,顺便看看她。
她背对门坐在小厅里安静的看书,专注的连他进来都没察觉,他走到近前,她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进卧室去冲洗。
他很快出来,已经换好干爽的衣服。
“明天丹尼尔送你可以吗?我有点事忙。”
她点头,脸上有一点点吃惊。
“照顾好自己。”他捧住她的脸在她额头吻了吻,就推门出去。
一切很好,他们最近相处的一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平静。
她发现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注意他的神色,他这几天心情都很好,虽然看着她的眼神有不舍,陈浩南从来不是言语温存的人,他叮咛了几句希望她好好学习,注意安全已经是最大程度的表达。
她一颗忐忑的心也终于放下,虽然休学,但是再次入学还是要参加考试,她忙着准备功课,并给导师发邮件确认了自己的入学时间,有许多紧张和兴奋。
更意外的是他的导师一直是兼任普林斯顿大学的教学,今年刚成为终身教授,建议她转学,她的学科在普林斯顿大学远胜于芝加哥大学。
递交以前的成绩单,参加入学考试,申请奖学金和整理转学证明,通过网络很容易完成了。
她这几天一直复习功课,练习口语,过的疲惫又充实,临行的前一夜,却紧张的睡不着了。
每次她睡着了浩南还没有回来,他这几天都没有碰她,她也睡的踏实。
门轻轻的响了,原来那么晚了,他回来了,她忙闭上眼睛,把脸埋进枕头。
床垫微微的下陷,他躺过来,后背感觉到他胸口的体温,他只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后颈,很快退回去了。
他似乎在脱衣服,窸窸窣窣的,又小心翼翼。
那么大的床,她听到他的呼吸声,知道他躺在离她很远,他晚上不回来的话,她从不敢关灯,其实渐渐的发现自己并不那么怕黑暗,只要知道他在身边。
她胡乱的想着把脸从枕头里转过来,缓缓吐了一口气。
一直手臂从她上方伸过来,轻轻的用手指去触摸她那侧的小夜灯,他的手指在感应区,上下滚动,从亮到暗,一直到完全熄灭。
她看见那双手的手指关节处缠着指套透出来明显的血色,咬住了唇,心脏一下子狂跳起来。
灯又亮起来,他在她头顶叹息,用手去摸她的脸,他知道她没睡着。
她没有躲,甚至微微抬起脸方便他的手。
“不要乱想,不小心被握力器打到了,不严重,睡吧。”他用拇指蹭了蹭她的下巴。
她安心的睡去,下午四点的航班,中午她和三个男人一起吃了午饭,陈浩南右手不自然的握着筷子,何向东看着这一幕,内疚的不停道歉。
健身室的握力器,何向东第一次尝试就差点伤到自己,他距离陈浩南很近,虽然陈浩南反应很快的躲了下,握力器几乎飞出去,还是擦到了手指关节处,伤口鲜血淋漓。
午饭后,几个人在顶楼健身室目送她乘车驶离了庄园,何向东看了很久叹了口气,突然脸上有点忧伤。
“我真舍不得嫂子走。”他说。
没人理他。
“我就不信你们舍得。”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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