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铭刚想去找大理寺卿薛岩,薛岩就自己上门来了,前来悼念老侯爷。
薛岩立刻受到了郭铭贵宾般的接待,郭铭亲自前后跟着,寸步不离为他引路。薛岩到灵堂拜了灵位,便对郭铭等人道:“老侯爷年纪大了,已是儿孙满堂,郭典宝定要节哀。”
郭铭含泪应答,又道:“薛寺卿这边请。”
他将薛岩带到不远处的厅入座,说道:“眼下世面动荡,薛寺卿却仍冒险前来,郭家上下感念之至。”
“哪里动荡?形势早已成定局了。”薛岩不动声色道,“昨日燕王刚进京,我就见过燕王。很多人在劝进,我也跟着上了一本。”
果然这薛寺卿早就私通燕王了的!如此一来,薛寺卿在燕王跟前说话便更加管用。
郭铭急忙从怀里掏出妻子的书信,递上去道:“内人给徐王妃写了书信,但王妃远在北平,眼下外面仍旧兵荒马乱,着实不好送信。在下便想劳请薛寺卿,转递给燕王。”
“好,举手之劳。”薛岩痛快得有点出人意料,他接了信小心放好,欠了欠身问道,“大概写的甚么,我可以问?”
“信中只是一些家常……”郭铭沉吟道,脸上有点发烫,“听说高阳郡王至今未娶?”
薛岩顿时笑了,马上又赶紧收住了笑容,似乎刚意识到府上还在办丧事。他马上拍着胸膛道:“这桩好事,交给我便成了!”
郭铭忙道:“高阳王出身显贵,郡王妃人选定然很多。”
薛岩低声道:“燕王马上即为天子,当年追随太祖打下大明江山的功臣勋贵之家,若是现在都不拥护燕王,岂不难堪?既然武定侯家的人有心,燕王必定大喜,郭典宝放心,此事可成。”
他想了想又道,“令兄已是驸马都尉,郭典宝若能与皇室联姻,将来世袭武定侯的爵位,也不是不可能。”
郭铭听到这里,脸上顿时发|热。他想起辽王回京后,自己便跟着落魄,忽然之间前程又有了指望,心绪一时间起伏不定。他抱拳道:“先父爵位若能传下去,薛寺卿有大恩于郭家。”
“好说,好说。老侯爷生前也有恩于我。”薛岩起身道,“郭典宝节哀,今日贵府诸事繁忙,我就不多叨扰了。”
郭铭亲自将薛岩送出门外。
……
连府的厢房里,朱高煦见姚姬一脸苍白疲惫,便道:“都怪我没能节制,你好生养着,我得起来了。”
姚姬立刻挣扎着翻了个身,搂住了朱高煦的腰,有气无力地软软说道:“不像王爷说得那样。昨日我确是很怕,可没想到那种事还能如此美妙,我与王爷如此亲近,好像变成了一个人似的,没有了一丝一毫的隔阂,王爷待我很好……”她一边说,一边依依不舍地用削葱一般白的手指轻轻放在朱高煦肌肉成块的胸膛上,指尖微微地颤抖、在他的皮肤上滑动,她的脸上嫣红,那美艳的颜色让她的青涩褪去了不少,妩媚更增。
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又低声道,“早知道那种事是如此滋味,去年在香烛街那隔板楼上,就该委身于王爷了。王爷也真是君子,和我睡一张床上,贴得那么紧,却秋毫无犯。害得我好多次想起来,既觉得王爷的怀里很暖、又有点怕。”
朱高煦顿时又吞了一口唾沫,喉咙发出“咕噜”的声音,笑道:“我不是君子,但你对我有恩,我才不好得尺进寸,咬着牙忍住,没有糟蹋了你。姚姬不知道,那晚我一直睡不着……不过那夜想的事儿,昨天都做了。”
姚姬轻笑道:“你是不是糟蹋了很多小娘,才学会了那么多不知羞|臊的东西。”她的手指往上挪,在朱高煦厚实的嘴唇上摩挲着。
“你是我这一世第一个女人。”朱高煦一本正经道,“有些东西,我是在那个……一些书上学的。”
“骗人。”姚姬娇|声道。
她慵懒的神色中,又似乎有点心事重重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她便道:“王爷去罢,燕王过两天该是登基大典了,大典你总不能也不去。请恕我不能侍候王爷更衣,我现在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实在无力起来。”
“躺着罢,别管那些繁文缛节。”朱高煦便开始找亵衣,“你小小年纪,还真有点见识,怎么说我父王这两天要登基?”
姚姬微笑道:“燕王不赶紧坐上皇位,名正言顺了,如何能尽快平定天下?小女子心想,要不是前人也要假装回绝劝进三次,恐怕燕王头天就急急忙忙登基了哩。”
朱高煦听她说出“天下”两个字时的口气,轻描淡写中又似有些许气度,一时间还觉得自己感觉错了。姚姬能把严肃的大事也说得有这般风情,顿时有种妖娆之感。
“言之有理。”朱高煦一本正经道。
姚姬“嗤”地掩嘴笑道:“王爷不早明白了,不然你急急忙忙起来作甚?腻烦我了么?”她说罢用雪白的贝齿轻咬朱唇。
“哈哈!”朱高煦顿时笑了一声。他已穿好了衣裳,爬起来走到梳妆台上束发,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随口沉吟道,“我估计是正月十八,打仗没带礼服,总不能穿一身盔甲去……”
身后传来姚姬的声音:“王爷的皇叔谷王开了外金川门,王爷去找他借呀,我记得亲王的礼服和郡王差别不大,何况王爷就算早早用上亲王的东西,又有甚么要紧?”
朱高煦点头称是。
他收拾妥当,走到床边,见姚姬美色,他便俯身在姚姬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我先出去了。”
姚姬脸上又露出了羞涩之意,轻轻点头:“王爷安心办正事罢。”
朱高煦走出房门,反手关上门。他回顾周围没见着人影,便对着天喊道:“来人!”
不一会儿便见陈大锤跑了过来,抱拳道:“王爷何事吩咐?”
“书房在哪?”朱高煦一进这座府邸,到现在一直只呆在这间厢房,完全没去过别的地方。
陈大锤道:“末将为王爷带路。”
朱高煦一边走一边说道:“准备纸墨,一会儿拿我的信去找谷王。”
“末将遵命。”陈大锤回头道。
二人前后进了书房,陈大锤手脚麻利地先找砚台磨墨,接着又翻找宣纸、镇纸、毛笔等物。
朱高煦在书案后面坐下来,问道:“我叫你去瞧景清府上什么情况,去了么?”
陈大锤道:“末将昨日便去了,还找人打听了一番。御史景清昨天就去了皇城,还劝燕王当皇帝哩,府上自然是甚么事儿也没有。倒是方孝孺、黄子澄、齐泰府里的人,全被抓进了诏狱。”
“我知道了。”朱高煦不动声色回应道。
连书香门第出身的闺秀女儿、也舍得弄去做奸谍的人,朱高煦非常怀疑景清是不是真心投降。他又想起了徐妙锦说景清和朱允炆的君臣之义……洪武时期,景清被朱允炆救过,那时就已是朱允炆的人。
靖难时期,景清私通燕王,显然是假心假意。事到如今,他说投降就投降了?
朱高煦越想越感觉心凉,这景清投降,究竟想干什么?!现在朱高煦住的府邸,原主人连楹便是想谋|刺燕王,景清的意思、难道要依样画瓢?
朱高煦根本不担心燕王死活,何况一个文官想刺|杀燕王,恐怕不太可能成功。他担心的是、徐妙锦!
景清一旦暴露真实身份,还要杀燕王,激起燕王怒火,徐妙锦将是甚么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