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榕守到两三点时,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见父母轻唤着她,张开着双臂要拥抱她…
她打了个冷颤醒过来,夜风太凉,打断了她的美梦,发现自己泪流满面。
她也曾抱怨过,也曾愤恨过,然而现在,对着父亲灵柩,除了心痛惋惜还有愧疚。
如果自己当年能调解家里矛盾,父母就不会走。如果早点过来一趟将父母接回去,父亲也不会早逝。
天亮了,父亲的葬礼简简单单地草草结束了。李榕心中再忿闷也只得强压下来。她在心中告诫自己:或许李威是真有难处吧。
李榕看过这房子,破破烂烂的,就一间堂屋,两间房间,连厨房都是一张油布从屋檐下接出去的。看来他们的生活还不如自己。
李榕叹息着,一个人出去转转。看到一个阿婆担一担粪水,走得踉踉跄跄,便接了过去帮她挑到了菜地。
阿婆招呼着她,和她并坐在田坎上。
“你是李威姐姐呀?跟李威真不像同个妈生的。”
“对。”李榕浅笑一下。姐弟俩长的的确不同,李榕面容很一般,而李威却是有着几分帅气。
“唉,李威两口子真不叫话!”阿婆愤怒道。
李榕闻言脸色大变,连忙问道:“阿婆,他怎么了?可不可以把你知道的告诉我?”
阿婆叹了口气,“可别说是我说的啊!不然那李威要来闹事!”
李榕点点头。
“李威两口子都好吃懒做,又爱赌博,到处欠的都是钱!他爸没办法只得留在上海讨钱。讨的钱不少,可再多也不够那两口子挥霍。听说这次是被人抢了打伤了回来,却没钱治,唉,造孽啊!”
李榕听了霍地站起来。她从没想到,父母居然会沦落到乞讨为生!她浑身不住地颤抖,面气发乌,脖根发红。
李榕冲进李威房间,揪着他的衣领,厉声喝道:“爸爸倒底是怎么死的!”
李威装着一脸无辜,“生病死的啊!”
李榕狠狠盯着他,心中无限愤怒怨恨,“为什么不医?”
“没钱啊。”
李榕狠狠一巴掌抽下去,“还想骗我!”
李威火冒三丈,“你敢打我!”说着便朝李榕扑来。
李月娥赶紧拦在两人之间,“你们爸才刚刚走,你们就要动手!要打你们就先打死我,我眼不见心不烦!”
李威只得悻悻作罢。
李榕被李月娥拉了出来,李榕流泪问母亲:“妈,我爸倒底是怎么,怎么走的。”
李月娥抹了吧眼泪,“你爸,你爸在上海行乞。被几个小流氓盯上了,在回家的路上被抢了。你爸不肯交出钱便被打了。后来他老说肚子痛,才回老家来,一检查说是内脏破损发炎了。”
李榕哭出声来,抽噎道:“为什么不治?”
李月娥低声说:“没钱。”
“没钱?那我爸的钱呢?”
“我和你爸讨的钱都用了。”
李榕流着泪,悲凉地笑道:“用了?!谁用了?李威吧!你们向人跪地乞讨,要来的钱都被他赌光了吧!”
李月娥只是抹着眼泪不说话。
李榕摇着头,“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
李月娥颤抖着说:“你爸不让告诉你。我们,我们也觉得你也不大可能有钱。”
她没说出口的是:他们刚来时也挺艰辛,人生地不熟的哪能那么容易。听人说在大城市乞讨挺来钱的,便去了上海。可李威哪拉得下脸?便在租的小屋里待着。
李榕父母刚开始也觉不好意思,别别扭扭的,可一天下来连吃顿饱饭都不够。很快便身无分文,两人想着想着不由得声泪俱下,跪坐在地上抱头痛哭,不想那天却得了大丰收,不多时便得了下两三百。
后来有了经验,也能拉得下脸,每天换着地乞讨,收入还真不错。李月娥想把李榕也叫来一起乞讨,可李榕爸不同意,怕李榕也向李威那样等着他们养。他问她:到底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
有了钱,李威的日子也过得潇洒起来,挥霍着钱过得人模狗样。后来认识了高兰,她也是个好吃懒做的货,看到李威肯为她花钱,又是个有钱的主,便跟了他。
后来结了婚才发现,李威哪是什么富二代!分明就是穷二代!不过见李威父母每天讨的钱不少,反正有钱花,又不用自己去讨,便不再吵闹。
再后来高兰有了身孕,便只留李威爸一人在上海,其他人回了老家。
李榕心都碎了!跪地行乞,还要装作声泪俱下!为了生活为了钱,他们早已放弃了自己的尊严,或者说是装模作样地行骗!若李威懂得珍惜那还有些意义,可,可结果只是变本加厉心安理得地做只吸血虫。可悲!可叹!更可恨!
在爸爸受伤回来,李威不但没有想办法救治,反而赌的更厉害,到处借了水钱。
李榕绝望地跌坐在床上,哭得瑟瑟发抖。
在这里的几天,李榕度日如年,她不想父亲的悲剧在母亲身上重演。她决定带母亲回云岭。
回到云岭,李月娥见了自己母亲,不知道该说啥。
奶奶抹着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奶奶与母亲团聚她们是其乐融融,大家都高兴万分。只有李榕,脸上挂着浅笑,微锁眉头。
次日,到了师父家,李文海并急着教她做菜,而是招呼她与王香云起坐下。
“怎么了?有心事?”
李榕望着师父师母,鼻子一酸,点点头,“爸妈一直在乞讨供李威挥霍,爸爸受伤李威非但不救治还四处借钱赌。我不知道把妈接回来是对是错。总担心有事发生,总是心神难安。”
李文海叹道:“孝顺父母总是好的。你是担心李威吧。”
李榕点点头,不再说话。
王香云也安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李榕回家后,李月娥已得知她修了小区,便说想去看看。李榕只得带她去,见到小区后,她目瞪口呆,没想到修的这么好!她都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进得屋后更是惊叹,如何曾敢想有一天会住这么好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