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简直听者伤心见者流泪。可惜沈安侯一点儿心疼都没,还欢欢喜喜的直说没了小电灯泡,拉着媳fu儿一块儿下实验室继续突破难关。
程铎老先生收拾包袱从蜀州出发,颠簸了小一个月才抵达胶州。陈安从信州过来却快的多,早在半个月前便在东莱郡孔氏本家住下。
前国子祭酒孔奕老大人比程铎还年长了十来岁,如今已是位古稀老人。他在沈淑窈撺掇程家勘印典籍时便带着孔家子弟急流勇退辞去官职回了胶州,如今亦不问世事,只含饴弄孙好不快活。
继他之位成为孔家族长的是沈安侯的好友孔墨竹,当年京中嬉笑玩闹的青年在一次次困境和历练中越发稳健,看上去比程铎更严肃几分。不过看到沈安侯书信时,他久违的露出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亏他还记得有我这个人呢。几年前悄没声息的拐带了我们家好几个能干的小子,偏把我撇下。这回倒是和我扯什么情面!”
口里这么说,他却明白沈安侯能忽悠走孔青烁孔青灿和孔青炎,是因为三兄弟在孔家本不算重点培养的嫡系子弟,否则当年也不会被“发配”到琼州去充数。而他孔墨竹却不同——他是孔奕从弟,本属孔家嫡脉,又继任琼州刺史成为一方大员,无论辈分资历还是官位都是孔氏看重的。便是沈安侯书信召唤,他也不可能如那几个晚辈孩子一般,甩甩手跟着沈大老爷就跑。
正是知道他肩负的责任,沈安侯才刻意与他断了联络,否则只会让他处境愈发尴尬。尤其孔墨竹继任族长之位,更是让两人不得不慎之又慎,否则一旦被朝廷追究牵连,只怕整个孔家都少不得受到动dàng。
好在如今天下大局已定,沈大老爷也有了足够的底气,自然不会再放过这位至jiāo好友。书信中直言不讳让孔墨竹给孔氏子弟洗脑,带着他们投奔美好未来,熟悉的大白话文看的孔先生心中微暖。他折好书信放入怀中,才有些歉意的对程铎行礼:“晚辈一时狂放,让先生见笑了。”
程铎却是再次感慨沈安侯的能耐,一封手书将孔家现任当家人搞定。两个老书生掉书袋客气一番,又拜会过孔奕老先生,终于将话题转到了这部《圣典新论》上。
“经书十三卷,字数统共不过五十万,却耗费了数百人近五年的时间才一一解读,也算是旷古烁今的盛世了。”程铎抚摸着新印好的珍藏版典籍,忍不住感慨:“岂能想到小小句读会引发如此多争议,将众人背诵了几百年的书籍,解读出这般深远的涵义。”
孔墨竹点头:“可不是这样?我还记得光是‘巧言令色,鲜矣仁’这短短一句,便被十几个学子日夜不休的争辩了三日才定下释义,而补充说明又写了数百字。难怪圣人也说‘尽信书不如无书’,若是只知背诵一代代人约定俗成的说法,还不知道限制了多少人对圣人训诫的解读,更限制了后世之人与先贤的思维共鸣。”
程铎抚掌笑道:“我那几个劣徒回去与我哭诉过了,说我教了他们十多年,没想一朝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茫然四顾不知该行往何处,心中惴惴惶恐,夜不能寐,生生熬的憔悴了许多。”
“那先生如何劝解?”孔墨竹不动声色的给程铎添了茶水,自己亦端了茶杯微抿一口。
程铎眼神炯炯:“我告诉他们,书是死的,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圣人所言是死的,日子是摸索着活出来的。没有什么事物一成不变,亦没有什么道理可以用一句话说明白。圣人虽然圣明,却料不到身后事,与其将自己限制在方寸间,不如大踏步出去,给圣人所言添一笔注释。”
他抬手举杯,看着茶盏轻笑:“如这茶水,沈安侯找到茶叶之前,大家都觉得白开水便是正统。可如今读书之人谁不备上些茶叶,一来提神,二来彰显身份,反倒将喝白水的人挤做粗鄙莽夫。”
孔墨竹与他一同举杯,行云流水的动作却生生露出一分饮酒般的豪迈:“您是否还要说,天下大势亦是如此,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没有哪家哪姓是所谓正统。与其死抱着某个皇室嚎哭哀求,盼他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