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身范家, 虽然便宜大舅哥范司空并不会给他出头, 但要惹了范家的人,使绊子让他倒霉却是极有可能的。更何况自家大女儿刚传来好消息,这般对范氏动粗, 实在是有些不妥。
可要让他拉下脸来认错, 沈敬却是决计不肯的, 尤其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除了对范氏动粗之外, 但那也是气急败坏之下的冲动之举。范氏身为他夫人,与他一体同心,将嫁妆拿出来助他上进有何不可?
甚至于根本不需要等他来询问,她自己就该这样做到。想着想着沈敬又不高兴了,索xing找了个酒楼,自己喝起了闷酒。
他却不知道沈湛一通大呼小叫,整个白龙街都知道了“沈敬杀妻”的事儿。虽然范氏没死,可这时候事实已经不再重要。在离沈府不远的王家, 范氏二夫人立刻坐不住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去个人打听清楚?”
范氏虽然被嫂嫂看管的严, 可她也有自家哥哥做靠山,手头总有几个心腹可以使唤。不过盏茶功夫, 便有婆子来回报:“沈二夫人倒是没有xing命之忧,却是毁了容貌,还断了一条胳膊,以后好了只怕也会留下几分后遗症来。”
范氏听了便怒冲心头起。虽然自己和庶妹不和,可那都是他们范家的事儿。一个沈放打了自己的脸, 一个沈敬就干脆毁了妹妹的脸——当她们范家的脸面这样不值钱吗?
“我大哥可说了什么?”她忍着怒意问身边的婆子。
婆子噤声摇头,小声劝了一句:“舅老爷身居高位,才不好轻举妄动,毕竟这是沈家家事,何况二小姐还有把柄在人家手上……”
“都是废话!”范氏拍案而起:“就是这么拖泥带水的,才被一个沈敬给bi的忍气吞声!”她柳眉倒竖,冷冷一哼:“想想沈放怎么做事儿的?就算全京城都知道是他的意思,可只要没证据,大家就没辙。他能做初一,我哥哥为何做不得十五?”她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沉声jiāo代:“你去找崔管事,让他到外头寻人,给我打断沈敬一条胳膊!”
那婆子犹豫了一下,被范氏一瞪,只能去照办。崔管事是范府的外院二管事,最是个路子野的,听了大小姐传回来的话,拍拍胸脯表示没问题。
于是不过半天时间,京中又有沈二老爷喝酒不带银钱,还诬赖酒楼偷了他荷包,最后被酒楼伙计“请”出去的笑话。沈敬喝酒喝的迷迷糊糊,身边的小厮也没了影儿,等他被夜风吹的清醒几分时,已经走到一处不知名的巷子里。
正要转出去找找回家的路,沈敬便听耳边风声起。他警觉的侧身,仍旧被一根粗壮的棍棒狠狠击在胳膊上。剧烈的打击让他有一瞬间的失神和麻木,随之而来的便是钻心剜骨的疼痛从胳膊一直传遍全身。他身体倚靠着墙壁慢慢滑到,身边是凌乱的脚步声,恍惚之中,他不知怎么想到自己用花瓶砸向妻子的那一刻——那一刻,她是不是也这样疼的厉害?可为什么她还能强忍着,站着,唯有眼中盛满了烈火与寒冰,看的自己心头发凉,甚至想要毁掉它们呢?
等沈敬被人找到,已经是第二日天光大亮。他的胳膊扭曲的弯折,额头滚烫,发起了高烧。才为母亲心忧的一整夜没睡的沈湛小少年不得不打点起精神谢过京兆府的巡街捕快,又延请名医来给父亲诊治。五岁的龙凤胎沈沅和沈清美不知怎的闹了起来,各自脸上被抓出两条血痕在nǎi妈怀里嚎啕大哭。沈湛只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大吼一声:“再哭就把你们都丢出去!”
“要丢也丢你!”“丑八怪生的没用小孩!”孩子的语言是最单纯直白,往往也是最伤人的。沈湛努力憋住了眼泪不往下掉,冷哼一声:“现在父亲昏迷,这个家自是我和母亲做主,你们再多说一句话,我便叫人牙子来,将你们俩统统卖掉!”
“少爷,别这么说。”沈湛的nǎi妈吓的赶忙拉他:“不然老爷醒来,他们告一状,那可就……”
“了不起我学姑父的,自己分出去过,也好过被他们害死。”沈湛到底还小呢,越发觉得不耐:“你教我好好读书,可父亲有看我一眼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