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述的战败详情,与前任总兵李虎所说倒是别无二致。
与此同时,京城的飞鸽传书也已经到了。
老胡从信鸽身上取下信筒,jiāo给了贺六。
贺六打开信筒,打开里面的纸条,只见上面写着:“该指骨乃六七岁的孩童所有。根本不可能是赵简之的骨殖。十二弟赵慈。”
贺六将纸条递给老胡。
老胡看后惊叹道:“北镇抚司‘尸痴’说的,绝对错不了!那棺材里盛殓的,根本不是赵简之!难道说赵简之诈死?”
贺六道:“现在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严党李虎通敌,一种是裕王党赵简之通敌。呵,我们要是查清了真相,便又要得罪大人物了!”
老胡道:“既然这赵简之可能还活着,我们只要找到他,不就水落石出了么?”
贺六道:“大明两京一十三省,两万万子民,想要找到一个故意消失了的人谈何容易?他甚至有可能去了草原!”
二人正说着话,贺六手下的力士近前通禀:“六爷,门口有个叫花子找你!说是有重要军情要告诉你!”
贺六道:“带上来!”
不多时,力士领着一个乞丐模样的人走上前来。这人衣衫褴褛,破衣服上还有些斑斑点点的血迹。
贺六问:“你是何人?”
乞丐的回答吓了贺六一跳:“末将乃前任大同卫参将、北偏门守将,冯道!”
贺六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这人虽然衣着破烂,可他腰杆挺直,虎背熊腰,看上去的确不像是乞丐,而像是个当兵吃粮的武官。
贺六问:“既是堂堂的正四品参将,为何这身打扮?”
冯参将道:“末将丢了北偏门,导致整个大同陷落敌手,实在没脸再回军中,只得扮作逃难的百姓。。。”
贺六笑道:“怕不是无脸回军中,而是无胆回军中吧?你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丢了北偏门,真要是追究起罪责来,你便是个败军误国的死罪!”
冯参将道:“若是怕死,我就不来找六爷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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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六问:“你倒是说说,找我有什么事?”
冯参将说道:“我这一个多月,一闭上眼就梦到我那些死去的弟兄!他们死的冤屈啊!我要为他们讨个公道!若是六爷给了我死去的弟兄们一个公道,我便是受了死罪,也能瞑目!”
贺六见冯参将右腿上似乎有伤,让老胡给他搬了一张椅子:“坐下说!”
冯参将道:“北偏门被攻破,是因为有内应通敌!大人,您可知道我们在北偏门布置了二十门弗朗机快pào,两百多杆三眼神铳?鞑靼人攻城之时,这些火器所用的火yào,竟然全都受了潮!根本打不响!”
贺六道:“这事儿我早已知道了。”
冯参将道:“有件事您肯定不知道!火yào一向是存放在大同卫武库之中。由大同的卫所军严加看管。鞑靼大举来袭,所有卫所军都上了城楼。从武库往城楼上搬运火yào的事,就由巡抚衙门的亲兵代劳了!鞑靼攻城前十几天,大同根本就没下过雨!火yào怎么可能受潮呢?下官断定,是巡抚衙门的亲兵做了手脚!巡抚衙门的亲兵,又只听巡抚赵简之的。。。”
贺六道:“你的意思是,赵巡抚暗命亲兵在火yào上做了手脚?不可能的。赵巡抚跟你冯参将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了致你于死地不惜拉上数万兵将做垫背!且赵巡抚已经自杀殉国。他这难道是要与冯参将同归于尽么?你是占了赵巡抚的妻女,还是杀了他的亲娘老子?”
冯参将仰天大笑:“上差,难道您不知道没听说过边镇的地方官、武将最爱‘死遁’?”
贺六问:“何谓死遁?”
冯参将侃侃而谈:“大明律,现任武将败军者杀。现任地方官失土者杀。这些年,鞑靼人屡屡袭扰九边。九边重镇,隔三差五的就会丢一两个县,一两个府。那些丢了土地的县令、知府,为了逃避罪责,往往会诈死。譬如说用死尸裹着自己的官服‘自焚’!这样,不仅他们能有一条活路,而且他们的家人还能成为忠烈遗孤,会得到朝廷的安抚、照应。此名曰‘死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