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
太后说:“保得住潘蔺,也保不住潘逸。”
这潘逸是照月郡主的夫君,没有潘逸,照月就要守寡。赫连侯一时伤心,伏地哽咽,拭着泪说:“我为人父,若非被bi到了绝地,岂会抛弃如此良婿?我也是万般无奈。我宁可她守寡,也不情愿她受此牵连。”
太后在珠帘内的容颜僝僽,她最终只说:“你回去,让照月与潘逸和离吧。”
殿外的雨雪敲击着宫檐,朱墙沉酣白雪。望楼的古钟幽怨,一声声催进会审堂。潘蔺有品阶在身,对堂内诸位主审不必行跪拜礼。
“永宜年以后,丹城就不再受赏田地,但现如今户部丈量的总数与丹城呈报的顷数天差地别,”薛修卓坐姿端正,看向潘蔺,“潘逸任职丹城州府,把多出来的田地对户部瞒而不报,你主持户部赋税要务,这些年稽查田税空缺没有提出任何质疑。我问你,你知不知道丹城田税在做假账?”
潘蔺关了几日,官袍发皱。他坐在桌案对面,看着薛修卓没有回答。
薛修卓跟潘蔺对峙。
潘蔺不好审,这种上品堂官都熟悉审查流程,聪明人面对大理寺和刑部盘问都会保持沉默,因为前来主审的官员都精于试探,跟他们周旋容易落下把柄。潘蔺显然就是聪明人,他对薛修卓始终沉默。
如果案子卡在这里没有进展,那么其余七城就有足够的时间肃清账目,在薛修卓转查他们以前把腌臜都收拾干净。薛修卓蛰伏许多年才有眼下的机会,他不能让潘蔺就此逃脱。
“潘祥杰原职不动,”薛修卓十指jiāo错,“太后夸赞他是辅弼大臣,今年春闱以后有望调离工部,这是要升他进内阁的暗示。你在这里跟我僵持,他春后的都察考评就势必要受到牵连。”
潘蔺俯身,轻蔑地呸了一口,说:“你鼓弄督粮道行贿,借机跟内阁孔湫搭上桥,现在要拿我们潘氏,不过是因为我放走了姚元琢。一介乖戾庶子,装什么治世能臣?”
薛修卓神色不变,他说:“潘祥杰出任工部尚书以前,你们潘氏就在丹城侵吞民田。永宜年间丹城白衣曹呈入都诉冤,在神武大街被花十三纵马踏死,他八旬老父撞死在丹城衙门门口——你说得不错,我确实是为了姚温玉而拿你们潘氏,但姚温玉不过是你给我的契机,就算没有姚温玉,潘氏也要还债。”
潘蔺手脚冰凉,他后靠向椅子,避开了薛修卓的目光。
“咸德元年海阁老领旨稽查丹城田税,下派的官员叫作江峻,是我在户部都给事中位置上的同僚。当时丹城田税的问题已经露出苗头,结果江峻在回都述职的途中坠马身亡,携带的账本不翼而飞。”薛修卓平静地说,“咸德二年阁老追账,花思谦以为我们手中有证据,于是勒令世家补上空税,你们不肯从私库里掏钱,为了补上这笔银子,在八城内加剧扩侵。那年丹城有七户人家先后吞yào自尽,你知道为什么吧?”
潘蔺当然知道为什么。
那年花思谦被bi急了,连带着潘祥杰也着急,为此在扩侵民田的同时把原本的田税分到了城内百姓头上。这些平头百姓丢了吃饭的田地,还要负担高额税赋,沉冤未果只能寻死。
这不是丹城特例,这是咸德年以后八城常景。
薛修卓说到这里,堂内已经没有别人了,他继续道:“后来厥西遇灾,江青山……你知道江青山当时为什么不肯跟花思谦同流合污吗?因为他的同族兄弟就是江峻,这世间有因果报应。”
潘蔺喉间发紧,他勉强地笑出声,说:“那你如今构陷无辜,就不怕因果报应吗?”
“无辜?厥西督粮道无辜吗?他能出任督粮道就是经由你们保举,再由户部给予都察好评,放到厥西去制衡江青山。他在这个位置上跟河州颜氏有往来,替遄、荻两城倒卖境内铜铁,贪污的关税可以重建这个办差大院了。”薛修卓站起身,官袍在堂内显得暗沉,他说,“督粮道倘若跟赫连侯没有关系,他岂会听到暗示就急着去重金行贿?你们把这个叫做构陷,然而这不过是你们过去惯用的‘术’,我是照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