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冷意。
“还等着查办潘祥杰?”沈泽川说,“这几日压根没有潘祥杰的事。”
“他掌管工部,官沟出了这样大的问题,不办他,哪能说得过去?皇上也jiāo代不了。”奚鸿轩捏着拳,问,“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魏怀古为了推卸责任,抓着潘祥杰不放。可你也知道,物极必反,兔子急了都会咬人,何况是潘祥杰呢?潘氏为了减罪,要填充此次的花销,昭罪寺那头的粥棚还没撤,潘家女眷已经去施粥灾民,面上功夫做得仔细,又是任人打骂的姿态,不看僧面看佛面,阁老也得重新参酌对他的处罚。”沈泽川面上没笑,说,“户部拖账的事情盖不过去,为着大家好,魏怀古也该认个错,挨个骂的事情,他却这样不知进退。二少,潘祥杰不革职,魏怀古不受罚,那此次就只能拿你开刀了。”
奚鸿轩沉默少顷,说:“魏怀古是掉钱眼里了,他压着此事不低头,无非是怕认了错以后,户部空缺的事情遮掩不住,被海良宜拿住了命门。依照他的脾xing,踢不出潘祥杰顶罪,就要bi着我掏钱,左右不能让他自己受罪。他妈的,老jiān巨猾!”
他们一块打萧驰野的时候,可都要在八大营上分一杯羹,如今萧驰野还没打掉,自己先内斗起来了。奚鸿轩心里不忿,他先前在奚固安的事情上花了笔银子,好在家里的盐矿没抄,照样是财源滚滚,反正朝廷不清楚奚家的私账。但是魏怀古要钱却不一样,八大家最明白八大家都是什么德行,奚家卖盐出海,在永泉港还养着一批大船,这事儿他们都清清楚楚。
“花钱消灾,”沈泽川语重心长,“你身陷囹圄,外边为你办这事的人得挑个信得过的。私账走钱,魏家如果要十几万,光是银子运输都是个大问题,必须有人替你好好筹划。另外事情紧急,尽快办吧。”
“找延清!”奚鸿轩脱口而出,说完又自己踌躇起来。
薛修卓也知道奚家底细,难保不在过程中起了别的心思。奚家积累的金银山是上头几辈玩命攒下来的东西,厥西、河州连着的铺子买卖更是数不胜数。钱,奚鸿轩拿得出,但真正能在这上边托付的人,他却没有。奚固安死了,奚家几个偏房把算盘都打得噼啪响,搞不好他奚鸿轩没死在狱里,反倒死在自己家人手里边。
奚鸿轩忽然说:“兰舟,你擢升同知,兼管诏狱,有进出阒都的办案特权。延清如今在大理寺多有不便,我怕他太显眼,惹人查。这事你办如何?”
沈泽川颇为意外,说:“我既没管过账,也没跟魏怀古打过jiāo道,你在外边的生意我也不清楚,我怎么能办好?”
要的就是不清楚!
奚鸿轩说:“盐场那边有我指定的掌柜,他们办事利落,银子不需要你愁。只是银子若是数目太大,运输确实格外麻烦,十几万的银子装车都要堆成山。走水线不行,我家的路子都在海上,往里通,北边是荻城花家说了算,南边是河州颜氏说了算,只能走旱路。旱路要横穿厥西十三城……干他老母!这么多银子砸不死他魏怀古!总之过厥西,别的都不怕,却必须要提防江|青山。这人是个狠角色,要是让他抓住了,我就得被扒层皮!”
沈泽川不着急答应,说:“此事重要,还是与薛修卓通个气吧。”
“不行,”奚鸿轩沉下心,“延清不是能办这种事情的人,他再chā手反倒不妙了。你只需告诉他,叫他替我继续在朝堂上想法子求情。皇上一时犹豫没大碍,这回出去,我头一个要弄死魏怀古!”
他说罢,又对沈泽川笑了笑。
“你也不必慌张,我知道你没碰过买卖。我在阒都的宅子里留了个管账人,叫作奚丹,是跟着我的老人了,由他陪着你……我见了他,自有安排。”
奚鸿轩脑子转得快,也不敢贸然就信了沈泽川。他记得纪雷是怎么被玩死的,所以留了一手,要见着自己的人,才肯真的拿钱。奚家的钥匙都在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没有钥匙,奚家的所有钱库就打不开。
“过几日吧,”沈泽川温声,“我带他来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