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在纪楚颐的怀里,是潇潇过去六年曾经做过的梦,她笑着醒来,却迎来一片冷。
摸了摸床铺,凉的,显然身边男人已经起来好一会儿。
翻开手机屏幕,不过才早上七点半钟,潇潇爬起来,换了流苏短衫,牛仔短裤和及踝皮靴,一头长卷头拢梳成简单的马尾。
头发留了六年,却怎么也学不来编发,她所有的模样,都是翻着欧美杂志照本宣科,当季流行什么,她便叫人送来。
潇潇不爱逛街,也不爱什劳子文艺活动,a市富二代圈子的朋友亲近的也不多,她不喜欢那些女人整天兴作派,比行头,比男人,透过烟雾酒杯,调情嘻笑的男女,促刻成一夜光怪陆离。
台面上的高贵,台面下的算计。
潇潇的自我和孑然,总被渲染成高傲和娇矜。
但又如何,在萧家的媲护下,她的确不需要仰人鼻息,也不用故作热络。
张素玫与她不同,普通家庭的孩子,有礼貌,在意分寸,按大多数人的观点来看,柔弱,温和,胆子很小,不过,也许所有男人都吃这一套。
潇潇过去一直以为只要补足自己欠缺的女人特质,小心翼翼的靠近,不缠人,纪楚颐总会回头瞧一眼。
等到他和张素玫都凑一块了,潇潇恍彻,在纪楚颐眼底,她先是合作商的妹妹,富二代的小姐,最后才是个女孩。
他可以有万千选项,却独独漏了潇潇。
潇潇走到外阳台,打了支烟。
这小城的早晨幽静,天际湛蓝而无云,岸边一排杨柳树,绿荫青葱,一个健硕挺拔的男人沿着江畔晨跑,板寸头,简单穿着。
那是她的楚一。
男人瞥见了阳台上的女孩,远远招手。
客栈中央屋顶有开个天井,光线洒落,一方天地。
潇潇下楼时,张竹正在帮他妈包小馄饨,他站在竹板凳边掍面皮,张大姐一手馅一手皮,熟练的很。
“潇潇姐,来来来,我家的馄饨皮薄个头小,没吃过我妈包的小馄饨,等于没来过张家客栈。”
“来两碗,一碗留给楚一。”潇潇觉得新奇,问,”我能不能包包看?”
“行,你是要包给楚大哥吃吧?“张竹挤眉弄眼地。
“没这回事。”
纪楚颐回到客栈时,桌子已经放了碗汤,紫菜葱花,香气四溢,只是舀起的馄饨歪七扭八,有大有小,还有漏馅的,他疑惑的看了看潇潇的汤碗。
“甭瞅了,楚大哥,你那碗料特别足。”张竹解答。
“为何?“
“…….”潇潇轻声咳嗽,耳根悄红。
她从没包过馄饨,想着给纪楚颐多些馅料,哪知道面皮这么脆弱,包三颗,破两颗。
纪楚颐了然的挑起眉,淡定的又吞下一大口,“挺好的,我就喜欢大颗馄饨。”
“我的也给你。” 潇潇早上的胃口不好,吞下几颗,就已经半饱。
“好。”
纪楚颐不嫌弃潇潇吃过的东西,拿起碗,呼噜一口吃完。
蓦然想起前两天未解的疑问,潇潇问了张竹隔两条胡同的事。
一听叙述,张竹大概就知道七八分,“姐,你甭管了,那口子的家事谁也管不起。”
“说谁呢?“张大姐问。
“还能有谁,就珠珠她家。”
张竹说,那家子就一对夫妻和老母,还有个五岁孩子,那孩子从出生就有心脏病,没钱开刀,就靠药在撑,长久的医药费,压垮一家子,男人本来还有正常工作,后来染上赌博,把孩子的药钱全拿去赌,打孩子,也打孩子的妈,甚至闹上局子,但那又怎么样,邻居来劝,珠珠她妈就是离不开那男人。
劝久了,能帮的也帮了,谁有心一直管呢。
“孩子病的很严重吗?“潇潇问。
张大姐叹了口气,“吸收差,瘦的跟猴子似。”
张竹撇撇嘴,眸子隐在光线里,掩饰话里的疏离,”你们甭管了,走到哪都有可怜的人,管都管不完。”
其实张竹想说的是,别管了,城市人,你们只是过客,一趟旅程,何必用偶发的良善,来证明自己的高人一等。
没有承担的诺言,都是重重提起,轻轻落下,跟他那个没良心的生父没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