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连续前行了半月,一路上陈友碎嘴的毛病一点没变,但每每看见梨娘身边弱弱的仲狼,心情似乎就不大好了,好像是狗见了吉,不闹腾几下皮痒的难受似的。
“李良,他又不是我们朝廷征召的,你干嘛老带着他。”陈友拱拱她,他说话没个分寸或是故意为之,仲狼只将头埋得更低,让自己越没有存在感,陈友这下更加来气,他瞥见远处着苏家军服饰的人,斜眼看来 ,“你看他病吉样,迟早会被你害死。”他拍拍詾口,往一旁站站一副撇清关系的样子。
梨娘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里,这一路向东逃难的人愈来愈多,但多是轻年人,而年迈行动不便的老人大约就只能等死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带着惊恐,神色匆匆不做停留,犹如要逃离的西川是座鬼城。
“唉,李兄,我与你说话呢!”陈友见梨娘不理睬他,心情又不好了。
梨娘懒得讲,但也受不住他的唠叨,“陈兄再有百里就到了,现下战况未知百姓流离失所,我劝慰你还是少些力气,不要到时候吓尿了裤子。”她一句话让陈友瞬间缄口,陈友这人她是知道的,多多少少的几分学识但也有读书人的通病—贪生怕死,她猜想能唯一让一个贪生怕死的读书人不惜万里正大光明的来到前线,应该是想离自己的故乡近一些罢了。
可能在他心里,那个用手段欺骗了他父亲的南疆母亲才是他难以割舍的根源。
梨娘便也不戳破,她眺望远处落在队伍后端的元昭,他骑着马,腰腹会随着马儿晃动,悠哉悠哉的样子。她知道她是要逃开他的,他俊朗沉稳是上京女子心中爱慕的对象,他若爱一个人定会许下一世承诺,情定三生绵绵不忘,但他若不爱,一个眼神也吝啬回应。然而这一路于她过于陌生,她不想早早与父亲相见表明了身份,亦不能暴露了自己的女儿身,她只有依靠他,相信他,利用他,但现在她似乎开始沉溺其中了,像漠北之地的流沙,越是挣扎越是沉沦的厉害。
她希冀这一世没有婉儿。
她会在他身边阻断了一切他们相遇的可能,避免重蹈覆辙。
许是感受到了梨娘的目光,元昭勒住马缰回头看她,梨娘偏头装作去扳正仲狼的脖子避开他的目光,“既然做了我弟弟,就得收起你的畏缩,正视你害怕的那些人。”这话虽说给仲狼听得,但归根结底是警诫自己的。
她害怕失去,又难以面对,终是不能鼓起勇气去了断他们的情。
元昭的马停住,等待着她从他身边经过,然后拉转绳子跟在她后面,梨娘看不见他是如何的神色,亦不知他心中的想法,她只知他正看着她,如芒在背灼热的不容忽视。
梨娘回神手仍是放在仲狼的头上,而这个弟弟懵懵懂懂的看着她,然后眼神坚定的点点头,十一岁的孩童似懂非懂然哪能全部清楚她字里行间自嘲的挫败,她笑笑胡乱的拍拍他的头,转而望向天空,心里有了其他思量。
队伍又行了两个时辰,就听前方传来停进的消息,梨娘个子矮看不到生的事情,只能听到前方有人说元侯过来了,还未等她听出个其他,后方的白马疾驰风一般而过,元昭人就在百米之外了。
梨娘不敢探出身去看,唯恐被父亲现,只缩在人群等着队伍继续前行。
陈友得了消息,安奈不住倒是顺了梨娘的意。
元侯得旨后赶赴这里取得了次大捷,那南蛮也是伤了元气退到了西川地界易守难攻之地——凉山,凉山脚下草木稀疏,尤其八月未央九月授衣,再往后莫要说偷袭了,根本就无法藏身,且通往山上的路只有一条,想要夜袭更是难上加难。
此仗要说难打,还不如说是难熬。
军队进了城,安排一部分士兵留置城中,其他的去往距离凉山十里之外的军营,梨娘意料之中的被安排在了城内,当然元昭也是身负重任同她一样被留下了。
而他们的父亲带走了大批的兵力。F uwEnwU点m;;e
PO18 .po18.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