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当日韩书封站在码头隔江目送梵花的大船踏上归途,等大船越行越远之时才猛然想起自己还没问她的名字!
连蹦带跳地冲远处的大船大呼小叫,急得脸蛋通红。
然而竭尽全力喊的声量并没有大声到哪里去,娇生惯养的嫩嗓子没喊几声也喊不动了。
停声摸着火辣辣的喉咙小声咳嗽,无可奈何地目送载着那个倾城女子的大船在视线中化成一个小点,一方面拼命在心里责备自己的疏忽,另一方面庆幸事情还有一线转机。
因为姑母肯定知道她叫什么,家住天枢城的哪里!
等到大船消失在水天一色中,韩书封才舍得离开码头,满怀希望地回火府寻求自己未知的答案。
码头这种鱼龙混杂的场所向来什么人都有,他一个锦衣玉带、俊面红唇的小美人站在这帮大老粗中间早已被盯上了。
前脚离开码头,后脚就有三个地痞无赖尾随上去,其中一个还在码头捡了个大麻袋一路拿在手里,想做什么坏事不言而喻。
韩书封毫无警觉,心里想着梵花闷头走路,情绪起伏不定。
一下子想她不仅坐得起那么大且豪华的船,站在人群中也很鹤立鸡群,围绕在身边的人也各个不俗,则她在南国的身家背景绝对非富即贵。
只要她跟自己门当户对,让爹爹同意自己嫁来南国并非完全没有可能。
一下子又幡然醒悟南国是以夫为天的男尊国,她又成亲了,丈夫是那个从火府一路“占有”她、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子,则就算自己想嫁,爹爹同意他嫁,也是白搭。
韩书封萎顿地塌下双肩,涌起一股浓稠的沮丧,想到伤心处鼻翼酸楚,眼眶发热。
三个面目猥琐的地痞无赖跟了他一路,可算跟到一个无人的巷角。
其中一个麻利地敞开麻袋口,举起来就要兜头套下去,另外两个只等他万事俱备,扑上去敲晕“货物”。
危急关头,三道锐芒迎着韩书封的面射来,击中身后的三个贼人,发出三道惨叫,当场毙命,偷鸡不成蚀把米。
韩书封霍然回首,看到地上三具丑陋脏乱的尸体和那个大麻袋,惊得头皮发麻,脚底生寒。
他惊不是因为尸体,而是因为自己差点稀里糊涂被坏人绑架了!
“小弟!”韩水冲过来抱住弟弟,气急败坏地大吼,“你乱跑出来干什么!”打一下他的后心,打完紧张地上下检查他有没有少一根毫毛。
前头火家被一只猫妖破坏得乱七八糟,收拾残局的家仆们忙得人仰马翻,她身为客人不便插手,便回院落寻弟弟,结果扑了个空。
想到弟弟好奇心重,以为他还逗留在前院看热闹。
怕他留在兵荒马乱的前院,姑母还要派人照顾他,给人家添麻烦,便返身回去抓他。
岂料又扑了个空,问了好几个下人都说没看见,这下子她隐隐感到不妙。
想想平时弟弟被看管得严,今天大家都在忙,对他疏于看顾,他不会趁乱偷跑出去玩了吧!
再想想他淘气又娇惯跋扈的性子,必须跑出去玩了!
顾不上给不给主人家添麻烦了,他火速跑去找韩飞燕,请她派人里里外外找一遍府邸。
结果,很好,确实不在。
侄子不见了,已经有一个儿子是植物人的韩飞燕比韩水还心急如焚,派出大批天师,包括韩水,满世界地找他。
好在韩书封天仙一般的姿容很有记忆点,只要他没跑出尘城,身为尘城土皇帝的火家轻易就查出了他出府后的行踪,于是一伙人冲去码头。
远远望见离开码头往回赶的韩书封,更望见三个偷偷跟在他身后的地痞无赖的小动作,瞬间出手灭了三个人渣。
韩书封一看这么多人出来找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主动认错保平安:“阿姐,封儿知错了。”
韩水仍陷在惊恐的泥沼中,圆润的脸蛋一阵青一阵红:“姐姐再晚来一步,你知不知自己会被坏人抓走糟蹋啊!”
韩书封被鲜少大发雷霆的姐姐吓得不敢吱声,冰清玉洁的自己对“糟蹋”二字更是心有戚戚焉。
韩水气归气,考虑到一大群人扎堆站在街上也不是个事儿,便牵着失而复得的弟弟回火家见更为心急如焚的姑母。
路上少不得对他连哄带吓,时不时插播一句“看你还敢不敢乱跑”,最后以“你乱跑出来干什么”为结尾。
韩书封推说火府各个忙得脚打后脑勺,自己帮不上忙,左右无事便出府逛逛。νρǒ㈠8.Cǒм
在没摸清二见钟情的心上人的底细之前,他绝不吐露一个字。
韩水向他投去“我就知道你偷跑出来是为了玩”的眼神,好声好气道:“小弟,在姑母府上待闷了就跟阿姐说,切莫再一个人单独行动。姑母府上今天出了大乱子,到头来还要担心你的安危,等下要好好跟姑父姑母堂兄赔不是。”
韩书封已经被她批评教育了一路,不耐烦地嘟囔:“知道啦。姑母是自己人,阿姐何须处处对他们一家人谨小慎微。”
韩水不舍得讲些人情世故给小小年纪的弟弟听,只怜爱地捋捋他被江风吹乱的头发。
回到火府,韩飞燕得知侄子在街上差点遇险,抱住他就不撒手了,像是他真被抓走又给救了回来似的,连吃晚饭的时候也抓着侄子坐在自己身边,监督完好无损的侄子小口小口地吃饭。
韩书封一直在等姑母一家三口中的哪个跟他们姐弟稍微解释一嘴白天的事,好让他顺其自然地问出破坏府邸的那帮人是何方神圣。
三人却没有一个有开口跟他们解释的迹象,把他们姐弟当外人似的,心中老大不痛快。
酝酿酝酿,一咬牙,装作好奇地问道:“姑母,白天那帮‘坏人’是什么来头,敢在天师火家放肆。”
韩飞燕当他是小孩子好奇心重,并不奇怪他会突然发问。
但她又不便将火人异是活死人的事向他们姐弟和盘托出,只好编个善意的谎言:“白天的事是个误会,方夫人没跟夫婿说一声就来家里做客,她的夫婿担心了才会闯进府中大打出手,吓着封儿了吧。”
南国只有皇室姓“梵”,而皇室现在只剩下一棵独苗,她就刻意将“梵”念成“方”。
韩书封却如获至宝,将这个错误的姓氏记在了心坎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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