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大明卫所官军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却还是知道个八九不离十的。
除了镇守边关,需要时刻提防蒙人入侵的边军,其他各地的军队早已腐烂不堪,不但早没了当初跟随太宗皇帝北伐时的勇猛果敢,甚至连作为士兵最起码的作战能力都已所余不多。不然西南也不至于屡屡发生叛乱,东南的倭寇更不会时时上岸来劫掠一番了。
在张辅看来,如今这些地方卫所官军更多是一群农民而非战士,想让他们缉捕个盗匪什么的或许还有这本事,可让他们北上与蒙人殊死而战,那就是送羊入虎口了。而且更严重的是,就是这样的卫所官兵,如今大明也是不满编的,多少人在靠着吃空饷喝兵血发家致富实在是连查都不敢查。
而一旦大明真要再次北伐,边关守军是几乎都不能动的,因为得提防着蒙人来个避实就虚。所以最终能派往北伐的,就得是那些握锄头多过刀qiāng的官军,那时将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光想想就觉着不寒而栗。
可是,这番话张辅却不好明说。这不但得罪人,而且还会动摇了整个大明江山的根基。甚至他自身都会因为这一点而受到牵连,毕竟他有今日的地位也是靠着有这些人的扶保,他早已是这些人中的一员了。
在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英国公张辅做出了一个此时看着或许是最明智,但事后看来却是最糊涂的决定——称病逃避。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他是什么人都不见,什么话都不说,一切就只等天子自己却作决断。
对于英国公的这一态度,许多武官勋贵那是相当的不能理解,甚至是有些愤慨的。于是,他们便将这份怒火转化成了更强大的斗志,与文官集团进行一次又一次的争论。
以前文武相争时,因为文官天生能说会道,而武官在方面略有欠缺,所以总是以武官的理屈词穷或是退让作结。但这一回,铁了心的武官勋贵集团却是咬紧了牙关,无论吃了多少次的瘪,他们依然不屈不挠地在朝堂之上和文官一争到底。
这时候,便体现出如今大明朝在没有一个真正强权的天子治理下是有多么的难下决心了。从十月提出这一说法后,他们争论了足有一月余,直到十一月都快要完结了,也没能有个结论,似乎这得争到明年去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反倒让陆缜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这未尝不是件好事,只要朝廷没有真个决定北伐,那一切都还照旧。说不定拖上一段日子,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在朝堂上的争论依然免不了。而作为兵部郎中,又是曾经上过战场的文官中一员,陆缜也总得冲杀在最前头。
今日的情况也是一样,在早朝开始后没多久,两方人马就摆开阵势争吵了起来。你上来一个说一通,然后我就派人进行否定和反驳。接着,你又派人……如此一场朝会下来, 几乎都没能有个定论的。
当又一名武官把自己那一番慷慨激昂,却又似是而非的论据说完之后,随着邝埜的一个眼神递过来,陆缜便再次上阵了:“陛下,臣以为北伐之事如今还远不是时候。非是臣对我大明将士没有信心,实在是北伐之举可不光只是用兵而已,更是对我大明国力的极大消耗。”
在顿了一下后,他又继续道:“陛下,一旦出了长城,则是一望无际的草原,那里几乎没有可以提供将士吃喝的食物,所以我们若要出兵则必须配备足够的后勤保障。而押送粮草又得有大量的民夫,而草原之上又无险可守,一旦被蒙人半道截击,则很可能让前方将士断粮……所以为防出现如此差错,我们就得增派人马维护粮道,再加上运送粮食的民夫骡马等等的消耗,恐怕前方一名将士在和蒙人拼杀,我们就得拿出三人,甚至更多人份的粮草来作供给。
“而这,也无法确保我们真能彻底取得这场胜利。何况即便我大明如今真能像太宗皇帝时那般横扫漠北,对蒙人来说也就是就此退缩,跑到极远之地以避我锋芒罢了。我大明上下是无法真正占据草原的,所以最终我们所能获得的,也就是一场不是太大的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