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发灰,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个多年的病人。
王宜再不犹豫,一狠心,道:“请圣人入殿!”
那禁卫闻言,连忙站直了身体,正要往外走,却是忽然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又问道:“那济王殿下……”
他等了几息,没有等到回话,一抬起头,只见对面王宜双眼中冒着凶光,似乎想要把自己一口吞了一般。
那禁卫纵然心中胆怯,却是半点也不后退,只催道:“王相公,可否请济王殿下入殿?”
在宫中当差的禁卫,又有几个是假的?
若是没有问明白,就这般把人放了进来,将来追其责来,一个小卒,如何能扛得起这般的罪名!
是得罪首相可怕,还是得罪济王、太后可怕?
对于朝臣来说,也许还要想一想,可对于皇家禁卫来说,哪怕是傻子,也知道该如何做选。
他又等了一会,见得王宜并不答话,复又上前一步,催叫道:“王相公!”
当着两府之人被这般bi问,王宜几乎想把面前这人拖出去踩死,却是不得不道:“请圣人入殿!”
那禁卫已是追到这一步,如何肯放过,复又问道:“相公,济王殿下能否入殿?”
王宜还未答话,后头站着的范尧臣也好,黄昭亮也罢,哪怕是孙卞、郭世忠等人,均在心中大摇其头。
——何苦,已是做到这个份上,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还不如干脆点,不要把脸丢得这样难看。
王宜终于被bi得无处可躲,狼狈地道:“只请圣人入殿!”
他终究还是不敢赌。
一旦把赵颙放入仁明宫,除非铁板钉钉,将来就是三王这一支即位,否则不论叫赵芮也好,其余藩王也罢,看在眼中,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吃。
况且,将来被传得出去,会如何被史家口诛笔伐,被士林中唾弃,他只稍稍一想,便有些惶惶。
禁卫得了他的准话,掉头便往外跑。
头发、头饰皆是整整齐齐,连身上的衣着都没有几处褶皱的张太后很快走了进来。
王宜带着人上前行礼。
几个围在赵芮、杨皇后面前的御医也跟得上前。
张太后抿着薄薄的嘴唇,只道了一声“诸位卿家免礼”,便径直往床榻边上而去。
她先坐到赵芮榻上,伸手去摸了儿子的手,又在他的脸上探了探,复才转头对着几个御医问道:“陛下龙体可有大碍?”
她的声音很平稳,面上看着并没有什么表情,却是莫名让人觉得其中隐隐含着几分厉色。
御医们连忙上得前去,你一言,我一语把赵芮的情况说了。
“……只将养时日即可,不能多动、惊悸、大喜大怒……”
张太后听得儿子无事,这才有空去理会旁的,转头一看,见得赵署身上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没有半个人围着,又见杨皇后倒坐在一旁的jiāo椅上,尚有几个黄门、宫女守着,心中已是觉得不对,复又问道:“殿下身体如何?”
再道:“皇后可是有碍?”
几个御医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人上前道:“回禀太后,殿下……薨了……”
张太后一愣,站起身来,却是不曾走到赵署面前,只隔着几步看了看,又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杨皇后。
那御医连忙又道:“皇后娘娘只是突发惊悸……”
他越说声音越小,连忙转身朝着杨皇后走去,帮着扎针唤她醒来。
几个御医也跟了过去。
张太后沉下脸,转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旁的崔用臣。
崔用臣立刻冲着对面的一个小黄门喝道:“去给殿下取了衣衫来换!”
又对着另一人道:“还不快给殿下擦身!”
第662章 探听
赵芮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尽黑。
他身体本来就虚,又因前日冒着烈日行了半刻钟的路,进得仁明宫中,这一处内殿还罢,外殿却是冰料下得太足,这般一冷一热,再兼被赵署的病情一惊,登时就晕了过去。
毕竟面对的是天子,御医们不敢擅专,也不敢用平日里那般激烈之法,只好徐徐图之。此时见得人醒来,众人连忙把脉的把脉,取针的取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