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来,他整个人便腾了出来,有了功夫,不是去寻这这一位,就是去访那一位。
这日刚过午时,署衙里的差役便悄悄过来敲了他的公厅的门,见左右无人,进得来小声禀道:“官人,曹翰林回来了。”
那差役报过,也不多说话,老老实实地就退了出去。
不用杨义府jiāo代,立在后头的随从便跟了出去,自从荷包中取了一小块散碎银子,趁着两人一并出门的时候,塞到了对方手中,笑道:“平日里也要多谢田哥照应。”
那田哥也跟着推让了一会,见得四处无人注意,顺手便收下了,笑道:“哪里的话,是我等的本分。”
杨义府坐在里头,等到二人走远了,才打铃叫了吏员进来,把自家负责汇总结果的几人一个一个唤了来,问了这阵子修书的进度。
他问得清楚,自收拾仪表,特去寻了那才回来的曹翰林,给对方将这一阵子办的差事jiāo代了一回。
杨义府口才得当,仪表非凡,说话行事皆是极为妥帖,曹翰林一面听,一面点头,只道:“既是进度得宜,我便也不管了,你帮着好好管一管——你做事,我一惯是放心的。”
两人未说多久话,外头便有人来寻,曹翰林自有差事在身,出门去了。
杨义府便又回了公厅,叫贴身亲随把自己东西收拾了一回,复又叫了个胥吏进来,道:“我出去一趟,若是谁人来寻,便说我与曹翰林一同办差去了。”
自他入了学士院,这等因要“给某某官人办某某事情”,特要出门的借口,几乎不几日便要用一次,胥吏们早习以为常,并不以为意。
杨义府收拾东西,换了身素净衣服,自带着两个随从打官署后头走了。
他前日得了郑时修的回话,只对方给的地方,几乎全不能用,都是京中知名的,当真去了,十分容易被人瞧见。见旁人靠不住,他只好自己想办法。
出得御街,他先是骑马去了大相国寺,复又把马匹jiāo代给下人,自家在汴河处招了船,行到角门子处,也不带亲随,叫人在当地等着,自己身上带了些碎银,往宋门左近走了一圈。
此处都是外地过来做小生意的,京都物贵,不少外来的穷苦人家便在宋门附近赁了屋子,三四家人住在一处院落当中,男子出去做苦力,女子或出去打短雇,或在外头做些小买卖。
杨义府脑子机敏的很,他并不愿意找那等勾栏院里头的,更不愿意找酒楼中特养出来的,这些一来被养得胃口大,见识也广,未必能被自己给压住,二来要是将来不小心被人收买之后,当做自家把柄捏了,实在没处后悔去。
可宋门左近的人家,却又不一样了。
此处俱是外地人,对京城知晓不多,也没有什么靠山,只要淘一淘,未必不能找到江南、川蜀的人家。
这两处的少女惯来肤白皮嫩,身条也好,形容出挑。他不想要那等商人特挑过来的扬州歌伎,可小家小户养出来的碧玉,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他一路走,一路看着沿途叫卖的男女商贩,正行到小道巷子口,却听得里头一阵喧哗声——进去七八丈,一处简陋的门户外头,三四个壮汉正揪着一个fu人大打出手。
前头围着几个人正在小声议论。
“当真作孽,这才好了几日,又来了!”
“白活了这样多年,难道你还不知晓,但凡沾了一个赌字,从来只有破家灭门的!”
旁人的闲事,杨义府自然懒得理会,他只听了一耳朵,连脚步也不停留,就要掉头往另一条道走。
才走开两步,却又听得人道:“可惜了,水灵灵一个小娘子……”
旁人便道:“你要是可怜,自帮她爹还了赌债,领得回去?”
那人忙摆手道:“我哪里有那个闲钱!虽说眼下人是跑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冒出来!要是将来回来,又欠得一屁股债,要拿他女儿去卖,我穿鞋的,却是惹不起光脚的!”
听到这一处,杨义府的脚步已是慢了下来,犹豫了一会。
正当此时,后头巷子里头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叫声,道:“莫打我娘了!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