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手随即大声叫道:“砸石块!”
立在城墙上头的兵卒们马上两人一组,扛着早已备好的石块对着下头的jiāo趾兵砸了下去。
这些石块有从邕州城中大户府上花园里搬出的假山,有原本铺就在大路上,复又被砸开又运过来的青石板,也有被拆掉的寺庙、房屋中的砖块,大的一尺见方有余,小的也要一人环抱,从城墙上砸得下去,隐隐带着风声,直直奔着攻城的jiāo趾兵脸上、身上而去。
爬最前头的几十jiāo趾兵被砸得很快从云梯上掉了下去,有些带着石块、砖块一并压倒了后头的兵卒,裹着带翻了好几个兵卒,有些却是直接从一旁滚落,发出一声声的惨叫,可更多的jiāo趾兵,却是只停了一会,等着上头没了动静,复又便又顶着盾牌往上爬,黑压压的一大片人头,好像怎么杀也杀不完一样。
jiāo趾兵力实在是太多了,死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前赴后继,杀之不绝!
众人也不傻,已是在被bi到了云梯之上,此时便是往下逃,也躲不及了,然而拼死冲上城墙,说不得还能做那第一人,封官加爵,金银美女,不在话下。
这一回不需要顾延章再行吩咐,旗手已是复又挥旗下令。
随着“砰砰”的连声大响,又一波石块、木料从城墙上砸了下去,带翻了一大片敌军。
然而这也只是稍微减缓了下头的攻势而已,立在城墙下的jiāo趾兵密密麻麻,后头更有源源不断的兵卒往城上冲来,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jiāo趾兵站上城头,是迟早的事情。
东门处没有王弥远,也没有卫七,跟更没有骑兵,此时开得城门,就等于放jiāo趾兵出城,只能努力在城墙上杀敌。而比起其余三个门,邕州城的东门最大,守起来也最难。
顾延章看着下面倾巢而来的jiāo趾兵,忍不住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挂在左腰的长剑。
——一旦jiāo贼攻上墙头,只能白刃拼杀了。
他努力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认真观察着城墙下的敌军。
这种时候,如果还有足够的油料,只要一把火,便能将下头jiāo趾兵烧死大半。
只是城中哪里还能寻得出桐油。
莫说桐油、菜油,便是城中原本养的鸡鸭猪禽,也早被尽数宰了炼出油来,也早被用得精光。
顾延章转过头,看了看摆在地上的木料、石块——点一回数量。
照着这样的攻势,靠这些估计还能撑得住五六回jiāo趾的攻势,再多便只是发梦而已。
他心中盘算了一回,正要叫兵卒换上长刀、长qiāng,却听得远处一阵长长的号角声,抬头一看,正是李富宰的将旗缓缓朝着东门而来。
伏在云梯之上的jiāo趾兵们听得声响,转头一看,仿佛得了什么鼓励一般,爬得更快了。
将帅亲自压阵,这是鼓舞,也是示威。
城墙上一片沉默,几乎压抑到了极致。
东门守得艰辛,好几次都被jiāo贼攻上城头,众人又岂会不知,可李富宰敢在此时上阵,却像是明晃晃地表达了他对邕州守军的不屑,与对此次攻城成功的自信。
随着jiāo趾将旗而来的,还有数千增援的jiāo趾兵。
更多的竹梯、云梯搭在了城墙之上,由城下shè上来的箭矢也越来越多,几乎每隔一会,便有一名来不及躲闪的守城将士被jiāo趾兵的箭矢shè中,闷哼着倒下。
立在顾延章身旁的亲兵手中持着盾牌,那盾牌已是被shè中了好几下,上头扎满了箭簇,他一面用力撑着,一面转头叫道:“勾院,还请下城罢!”
城墙上没有人说话,众人仿若没有听见一般,也没有人只顾着躲开箭矢,此时所有的守城将士,哪怕眼见着箭矢冲着自己破空飞来,依旧要先将手中的石块先行砸下——也许只要晚得一瞬,叫下头的jiāo贼冲多了两步,城上就再也扛不住。
顾延章也没有答话,当做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只认真看了看李富宰将旗与城墙之上的距离。
当是不到七百步……
他蓦地转过头,对着一旁的亲兵问道:“上回我让从银狮巷取用的床子弩呢?”
那亲兵反应极快,几乎马上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