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同僚相处,也一般的有人缘,与梁炯jiāo情甚厚。
更重要的是,当日一样是去延州阵前效力,王弥远一部比起梁炯部属立下的功劳还要大,可无论是封赏也好,犒赏也罢,却是同梁炯一样可怜,还被同部一个上了战场只会躲在后头撅屁股的纨绔抢了功劳。
唯一的好处就是,他那一部,未有被裁。
派王弥远来劝降,有多重考虑。
一则是若是旁人过来,譬如张定崖、譬如保安军中将帅,且不说前者领军,不便亲身来此,便是来了,少不得会被叛军觉得站着说话不腰疼。可若是王弥远来此,众人同病相怜,说起话来,添了三分同病相怜,更为气足,更容易切入。
二则也是给王弥远一个立功的机会,算是对从前的补偿——往前数几十年,光是本朝天子在位期间,靠着劝降立功,平步青云的,随便数一数就有四五人,枢密院中如今坐着的周直夫,当年就是因为劝降有功,方才脱颖而出,从此之后,青云直上的。
只要把梁炯等人顺利地带回邕州,王弥远便算是立下了汗马功劳,将来论功行赏,一来能不伤一人,就将叛军劝服归顺,二来也能把已是积有极深怨气的广信军中剩余兵卒给安抚住,叫他们放下心来,免得学了梁炯叛部去造反。
这是一个极好的差事,也是一个惹人羡慕的立功机会。
王弥远自得知了这个差事,已是把自家应当要说的话,全数想了又想,记得滚瓜烂熟,该如何劝,该如何承诺,又该如何取信与梁炯等人,他已是从头到尾,以身设之,琢磨了不晓得多少次。
虽然不通文墨,可能混到今日的位子,王弥远自然不蠢,更是知道一旦抓住了机会,便是自己一跃而上的时候。
他一路上想过无数种可能,可当真进了这“白虎堂”,与梁炯叛部面对面之后,才发觉事情并没有自己意料中的那样简单。
梁炯并没有变,还是那个xing格,有些优柔寡断,只要好生劝一劝,就能改一回主意,而他麾下那些兵士,也是一般的兵卒习惯,大多听得梁炯发了话,也就听而从之。
在王弥远看来,这一回劝降的可能xing其实很大,也并不是太难,陈灏开出的条件非常宽泛,只要叛军肯降,除却梁炯,其余人只用流放到延州阵前开荒屯田。
要知道,数千叛军可是大半都拖家带口,便是他们能忍得住广南的瘴疠,家人妻小也未必能受得住,更何况叛军在的地方不是桂州,不是邕州,甚至连宾州这样的下州都够不上,而是荒远至极的广源州,相比之下,延州简直是个风水宝地了。
劝降一事,本质上更多是骗降。
兵士反叛,很多时候都是一时激愤,开弓便没有了回头箭,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如果是在军营是哗变,那麻烦还要大一些,毕竟叛军无牵无挂,做起事来毫无顾虑。
可梁炯叛部乃是回到吉州之后才反的,皆是带着父母家人,又是拖累,又叫叛军不能舍弃,还时不时会在后头劝说。一旦兵士们冷静下来之后,知道还有另一个选择,再有家人在后头拱两拱,十有八九都会后悔。
而朝中带兵来的是陈灏同张定崖,皆是名将,又兼兵强马壮,当真打起来,叛军也许能僵持一段时日,甚至刚开始也许还能占个上风,可最终,定然是会输的。
有了这样多的前提,饶是叛军当中许多人都知道朝廷派来的人此时承诺的话,将来很多都会不做数,无可奈何之下,往往也只能自欺欺人了。
然而王弥远却怎么也没想到,梁炯叛部当中,会冒出来这样一个难缠的刺头,便似搅屎棍一般。
随着那刺头的质问一个又一个地抛出来,所有问题,都是别有居心,当中设有陷阱,稍不留意,就要说错话,叫叛军心中生出担忧来。
而这些问题,王弥远不是不能答,而是不敢答,他身份不够,许多话就算说得出口,旁人也不会相信,反而会怀疑朝廷的诚意。
然而他一面听,一面却又觉得,纵然自己身份足够,也不晓得应当要怎么回。
这一个人,究竟是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