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定只要三千保安军在手,只要派得一二将领进城劝降,也许都不用怎么打,便能把叛平下来。
然而形势却是变得很快,乱民竟是舍了本州,径直朝着广南而去。
此时所有情报都是隔山隔水而来,其中底细,暂未知晓,只他们若是当真取了广源州,一则广信军本就在那一处驻守了许多年,熟悉当地环境,二则该地盛产金矿,若是占了地方,往东又是贺州、往北是邕州、宜州,兵械充足,粮食也够,驻守上十年八年的,一个不好,还能躲进深山里头。
而更麻烦的是,一搅和进了广源州,说不得便会引起jiāo趾触动。
大晋同jiāo趾这几年一直摩擦不断,碍于北蛮那一厢的事情,朝中并无力气同它计较,可若是有了吉州这一支知己知彼的生力军在,单纯叫jiāo趾借来生事已是麻烦,到得最后,若是被裁晋兵投了jiāo趾,就是天大的笑话了。
且不说这一厢陈灏、张定崖领着南征平叛之军日夜兼程,又有顾延章居中转运,大军三程并一程,自湘水转灵渠,转眼已是到了广西。而京城之中的季清菱,依旧是半点不知道,旬月之后,会有两只白毛鸟儿带着“张大哥”的心意而来。
她此时正在杜家同侍疾的柳沐禾说话。
杜老太太并不蠢,相反,她是个极为精明的老太太,能计会算,带着十分乡人的狡黠。
她为杜檀之、为杜家计算的时候锱铢必较,一丝一毫也不愿意放过。
不管是李家的那七万贯的脂粉钱、天波门左近的院子、滑县的五十顷地、李家那一个fu人给自己二儿子续的香火,还是柳沐禾家的大儒背景,漫天人脉,她都不舍得丢掉。
第409章 心慌
在杜老太太心中,那些个好处虽未吃到嘴里,却已经几乎等于进了她家的门,只要有一分希望,都是不肯放过的。
当日听得杜檀之一番说服之后,杜老太太依旧将信将疑,等到过得几日,她寻了个机会,只想找当日那静贤师太好生问一问有关智信大师所言,yu要从中找些名正言顺的事来折腾。
然而莫名其妙的,静贤师太竟然遍寻不着,听得庵中人说,近些日子将逢观音诞辰,师太只在庵中清修,暂不理红尘之事。
这又是个什么道理?
杜老太太信佛这些年,早熟悉了姑子们的习惯,越是观音、佛祖寿诞,越是该是她们上门讨香火钱的时候才对。
她便学得旁人递了帖子进去,却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回复都没有。
再去找往日那些个常常上门说话的尼姑,也都人人都避她如虎。
此时此刻,再蠢的人也该知道其中有不对了。
老太太连忙遣人出去打听。
静贤师太也好,其余姑子也好,外头并没有什么话头,可一说到智信大师,他的行踪却不是什么秘密,而是早传遍了京城。
都是“好话”。
凭着浑身本事,被天子钦点,随大军南征,去广南同侬人、土人、jiāo趾人弘扬佛法,回来应当必能紫衣加身了!
京城人同其余地方不同,论起朝中形势来,唾沫横飞,浑若自己白日里头也一般进过宣德门,同政事堂、枢密院的重臣们一起议过事一般;说起宫闱私密,更似自己前一夜曾经躲在天子床脚听床一样。
而今论起智信大和尚下广南之事,茶楼里头谈天的时候,闲汉们少不得拿来说道。
“智缘上师才从jiāo趾回来没几年,想来这一回智信和尚的道不好传罢?”
“上回去好歹还是冬日,眼下这大夏天的,广南那一处瘴疠更是厉害,还有蚊虫暴雨,蛇鼠也都冒出来了,也亏得智信大和尚一心向佛,忠心为朝,果然是有大造化的。”
“也多亏了状元郎的举荐之功啊!”
一旦有人提起这一句,众人便是嘿嘿一笑,各自心知肚明。
有人便纠正道:“不当叫状元郎啦!别人如今是顾勾院,唤一声转运使也不过分,等到回得来,说不定还能叫上一声顾龙图!”
又有人感慨道:“还是柳家先生的这一门弟子收得好,自家不用出手,便有人帮着做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