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
他冷冷地瞥了自家儿子一眼,眼底的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
吃亏就吃在出身差,吃亏就吃在大fu没娶好,吃亏就吃在没多一个儿子可以选。
顾明少时家中甚贫,借着亲缘,去投了族内一位兄长,因他十分机灵,既肯吃苦,又肯多学,得了对方器重,后来便渐渐在其门户之下占了一席之地。
约莫是十余年前,他投的那一门顾家生意愈做愈大,也不晓得那一位族兄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打通了同西域好几个藩国的商线。
鹌鹑蛋大的红火玉,幽蓝幽蓝的宝石,又厚又密的羊毛毯,形状各异的银器,各色ru香,玫瑰熏香露子,西域烟草,只要是运了回来,没有卖不出大价钱的。
鼎盛时期,他同八九个投到其门下的族人一起打点着八条这样的商线,银子简直都不当做银子,只当做石头。他还记得第一年去走商线的时候,看到运回来的货卖出那样的价钱,整个人都要发昏了,当真是一辈子没有见过那么多银钱。
后来不晓得那一位族兄是出于怎样的考虑,自己斩断了其中几条最赚钱的,只留了三四道普普通通的线路,两年走一回,虽然依旧是赚起来富得流油,却再不似从前那般,还特意拉了几个延州城内的官员亲族入伙,每回都白白分钱出去。
他当时年轻,不晓得这是什么道理,心里还有一阵子嗤笑对方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哪有人嫌银子得多的!
可直到他自己现在也坐到这个位子了,才隐隐有些明白对方的做法。
银子多了,真的烫手……
但凡有些身家,城里那些个官员、胥吏,没有一个不盯着你,上上下下都要打点。
果然官商官商,朝中无人做官,外头就不好做商。
怪不得都说富不过三代,还说要诗书传家。
再有银子,衙门稍微勾几下手指头,你就得伤筋动骨,可若是家门之中有人会读书,出了哪怕一个做得权,简直是哪一处都大开方便之门。
想到这里,顾明更是气恼。
顾清峦五个儿子,除却最小那一个不肯读书,傻乎乎地非要去习武,其余个个都不要他cāo半点心,出挑得很,如果没有那一回北蛮屠城,说不定就叫他翻了身,一家人鲤鱼跃过龙门。
怎么到了自己,就这样不省心?!
顾明捏着儿子桌上的那一本《论语》,几乎要气得七窍生烟。
他从小家贫,着实没有机会念书,是后来跟了顾清峦,为了让他能算账管事,才得了对方请的秀才给他们几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开了蒙,虽然不到做学问、做文章的程度,《论语》这等最浅显的文作,还是看得懂的。
第103章 大口
自家儿子这一本《论语》上头几乎都是干干净净,极少数地方抄了些注疏,也不晓得是他胡乱写上去的,还是先生讲得不清楚,俱是乱七八糟。
这还罢了,旁边那张纸上不过写了几十个字,偏生一个大一个小,横七竖八的,教人一看就想扇他两巴掌,看他是不是左脸跟右脸也像这一手字一般,肿得一大一小!
这样的水准,别说将来想要求一个进士,连秀才,恐怕都够呛!
顾明看得一肚子火。
延州如今才复,没几个读书人肯来,好容易花大价钱从旁边州县聘了几个老儒过来给儿子讲学,只盼着他能好生向学,待年底州学开了,又考又买,能挤了进去,再去考明年初的发解试。
他拿那样多贯钱喂了这样久,才从几个州衙官员口中得了话,杨平章已经发了折子去京城,求圣上给延州开恩科,他如今是带兵出征,等回了延州,多则半年,少则三四个月,就要重开发解试。
这是延州城才复的第一轮发解试,一则学生少,二则圣上开恩,名额会格外多,试题也会是最简单的。
自家儿子自家知道,如果这一回考不中,下一回也不要想再考什么了。
花这样多的开销,费这样多的精力,甚事都不让他干,只叫他一心向学,就学成这个样子回来!
顾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在这个年纪,已经出去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