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对慕菀来说就像是梦一场。
当清醒过来,看着已经陷入昏迷的陈予生,慕菀顾不得浑身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难受,赶紧将药丸和着水,给他服下。
然后,艰辛的生火。
当烈焰再次燃起,慕菀拢紧衣裳,在烘着火的过程中,怔怔的看着陈予生出神。
少年此时双目紧闭,发丝柔软的贴着前额,平和安祥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就在不久前,他还是那样的精神勃发,如一头不知餍足的野兽,在慕菀身上,植出了片片艳色。
慕菀忍不住伸手,用指尖描摹起陈予生坚毅的五官。
他真的很好看。
不若京中男子那样的清俊,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风流味儿,陈予生在慕菀眼中,才是真正的男人。
透着狼性,却十足压抑。
她知道为什么。
心疼的同时,却是莫可奈何。
慕菀只能用自己仅有的一点力量,来试着抚平少年内心创伤。
没想到,最后却是把自己给完全交了出去。
误打误撞,却无怨无悔。
哪怕,着实惊世骇俗了些。
“陈予生吶……”
慕菀笑了。
“要一辈子记着我哦。”
慕菀一直待到确定陈予生烧退了才离开。
然后,就在出山洞没多远,碰上出来寻她的紫叶。
紫叶是慕菀回到京城得了老夫人青眼后,特地赏下来伺候她的婢女,生了张瞧来慈眉善目的脸蛋,但做事勤快,为人衷心,且她后来认了慕应诀的奶娘做干娘,地位自是不一般。
本来照着张氏的意思,是要另外派个人跟慕菀下来别院,可没想到紫叶直接跪下来求,明言主子在哪,她就跟着去哪。
张氏本来就是因为慕应诀的奶娘来求才给了这么个恩典,没想到对方毫不领情,让张氏恼怒之余,索性不再管,由着她们去了。
也是因为这件事儿,慕菀待紫叶才真正算是卸下心房来。
旁的不说,虽说同样是婢女,可在京中和在别院,做的事儿干的活儿却是完全不同,何况在京中有干娘庇护,紫叶过的总不会差。
可即使如此,她还是愿意陪着慕菀来到别院过着清苦的日子,且这一待,就是将近四年的时间。
对此,慕菀是打心里感激的。
毕竟在靖朝,受主母厌恶弃嫌的庶女,并不比被主母看重喜爱的婢女来的好过多少。
“小姐?”
紫叶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慕菀,眨了眨眼。
“嗯。”
慕菀应了一声,正想往前走一步,没想到身体忽然酸软无力,眼前一阵天旋地转,暗幕就如夜色袭来,铺天盖地,叫人完全来不及反应。
在直直的倒下去前,映入慕菀视野内的最后一个画面,就是紫叶满是惊恐的目光。
慕菀的烧来的又急又快。
许红和紫叶两人为此操碎了心,轮流照顾,日夜无休,唯恐一个没注意,会造成什么难以挽救的后果。
万幸的是,在昏睡两日过后,慕菀的烧终于退去,人也清醒过来。
再过一日,已经可以下地行走。
不过,许红还是把她给按在了床上。
“我的好姑娘,您可得躺着,待得好全了再起来也不迟。”许红将刚浇好的药汁伴着糖水给慕菀服下。“许姨老了,禁不起吓,您若出了个三长两短,我以后拿什么脸儿去见老爷夫人?”
许红口中的老爷夫人,自然就是慕询益和林氏。
“许姨,对不住,我只是觉得躺到都要僵了,才想起来动一动身子。”
慕菀虽然这么说,还是任由许红将被褥给她盖上,密密实实的。
她知道,自己这一回是真的任性太过了。
看着慕菀乖巧安静的模样,许红叹了口气。
“姑娘,待明日请大夫来给您看过确定没问题了后,我也不会再阻止您出门,只是这回,可千万要将紫叶带在身边,知道不?”
闻言,慕菀张嘴欲言,可声音还没发出,就被匆匆闯进来的紫叶给打断。
紫叶很少有这样冒冒失失的时候。
许红见状蹙眉,正待教训两句,紫叶却已经开口道。
“京中,京中方才来信,说过两日,来接小姐回京的人就会到了!”